他躺了下去。

“咳咳咳…”喉嚨湧上一陣腥甜,他咳出血,胸口一陣悸痛,他不得不側躺著,弓著背吐血。

突然,後腦勺一陣寒涼,他強撐著翻身,就看見譚譚拿著誅天劍對準他。

“我說過,我會殺了你的,親手殺了你。”

譚譚捂著小腹處的傷,明明虛弱到提劍的力氣都沒有了,卻還是這樣倔強。

厭翡抹了唇上的血,笑:“那還等什麼?動手啊。”

於是如他所願,長劍落下,插進他的心髒。

鬼的血又腥又醜,厭翡卻覺得暢快,終於要結束了,終於要離開這具軀體了。

“咳咳咳…咳咳…”死之前,他還是微笑麵對她,“譚譚,你總是不會令我失望,我都有點…喜歡你了。”

你總是不會令我失望。

譚譚猛地抬眼,瀕死的厭翡卻沒有給她解惑,他的死比其他魔更讓人不適,衝天的鬼氣、煞氣、魔氣,腥臭的像亂葬崗成百上千的屍體一同腐爛的氣味。

好惡心。

筋疲力盡,強擼之末,自爆內丹並不是那麼好受的,小腹的血止都止不住。

她真是命大,自爆內丹竟然還能多這一口氣吊著沒死。

還能親手殺了厭翡。

不過也快了…

譚譚癱倒在地,還沒有躺下去,從死去的厭翡身上突然迸發出一股力量霸道地衝進她體內,支撐著她搖搖欲墜的身軀。

“唔…哈哈…”

譚譚覺得可笑,這股力量……是魔種的力量,堂堂魔尊,竟然以鬼修之身在自己體內種下魔種。

他為她所殺,魔種以誅天劍作為媒介獻祭給她。

這個魔種,太強了!

他把自己的殺業、孽力、煞氣植入魔種內,通通都獻祭譚譚,他以前背負的孽,都讓譚譚承擔。

卑鄙!

好卑鄙。

譚譚殺了所有的魔,卻變成了世間最大的魔。

“啊……”

魔種進入體內,骨肉重組一般的疼痛,周圍的煞氣和魔氣形成密不可破的灰色罡風。

好痛!

體內的血像是怎麼也吐不完,在魔種的作用下,骨肉移位,五髒六腑都被攪碎了一樣。

好痛啊!

五感俱失,唯有痛苦這樣清晰。

好痛…誰來救救她!

誰來殺了她!

似乎是聽到了她的訴求,有人進了罡風抱住了半空中的她。

抱住她,頭抵著她的額頭,一股溫暖溫柔的真氣包裹著她,緩解了她的疼痛,天旋地轉間,她感覺到自己體內的魔種被牽引著蠢蠢欲出。

抱住她的人,竟然想要把魔種從她體內引出來。

引出來幹什麼呢?這種東西根本殺不死,根本無法消滅,一旦讓它成形,還會帶來更大的災難。

譚譚勉力睜開眼睛,是薛曉的臉。

“你…做什麼?”

無極笑了笑,沒有說話。

譚譚看到他手掌心被割開了一個口子,引出來的那個魔種,就這樣順著那個口子鑽了進去。

以自身為引,替她承受一切。

那些別人加諸給她的苦難,他代她受,別人想要她承受的業障,他來承擔。

“我聽他們說,你要開天印?”

魔種入體,他伸手拿住了誅天劍。

“是這樣嗎?”

手腕抖動,上下挽了兩個獨特的劍招,一股磅礴的力量衝上雲霄。

他單手開了天印。

“轟…”

雲層碰撞,天像被劃開了一道口子,作為天印陣眼的昆侖血月掉落,第一束光照了進來。

光是金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