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音劍勢蓋住了巨蛇的嘶鳴聲,等一切都平靜下來,地上滿目蒼夷都是屍體。

曙光升起,已然是晨曦了。

天際巨大的騰蛇終於不見了,滄州河火河結界也消弭了,溫錦想著剛才道子的殉道,心下覺得震顫,如果能成神,那般天之驕子怎會隕落得這般早?如果能成神,妖魔兩道怎能欺壓人族至此?

天道為何不興人族?

想得魔怔了,竟有入魔之相,吐了血,恍惚看見一個神似徒弟的女孩正在下麵酣睡。

哦…隻是一隻小妖而已,不知天高地厚,竟然在這種地方酣睡,倒也是傻得可愛。

想到徒弟,溫錦麵露笑容,墮魔之相散去,他又變成了那個溫和的仙人。

徒弟啊…秦驚鵲,是他們最後的希望了。

“嗬嗬,”看著活下來的幾個仙人陸續離去,丞黴從地上捧出一條手指般粗細的銀色小蛇。

“騰蛇,此番陣仗,你可滿意?”

“滿意?”變成小蛇的騰蛇暴躁得跳腳,可惜它沒有腳,它咬牙切齒,三角頭上的小角還斷了,看起來早沒有了威懾力。

“老子都這樣了?怎麼會不滿意?”

人族道子殉道,想不到它用盡修為也還是抵擋不住,現在一朝回到幼年時代,手無縛雞之力,第四魔界也不能回了,以後就算是想吃點小點心也怕是不能了。

“不是叫你小心些?”

丞黴笑了,蒼白陰鬱的臉陰森森的,笑得很滲人,他拿出了一把漂亮的匕首。

“不會吧?你想做什麼?”騰蛇看到那把匕首,眼神突然變了,它在丞黴手中劇烈地掙紮。

但是被丞黴捏住了七寸,隻能任人宰割。

“厭翡,你敢!”

“啊!!!”

淒厲的慘叫聲響在耳邊,丞黴被吵得煩了,捏住騰蛇的脖子讓它發不出聲音,而後匕首的刀尖對準它的七寸,緩緩劃了下去。

“我隻是想要你的內丹而已,雖說你現在沒了修為,但於她更好。”

簡單的開膛破肚後,凶名在外的堂堂第四魔界的一界至尊騰蛇奄奄一息地被丟到地上。

“都叫你小心些了。”朝陽很暖,可他依舊是鬼氣森森的,蒼白枯瘦的手上沾滿血腥,他有些嫌棄地看了看地上的小蛇。

“你的血可真臭。”

說罷,便成了一團黑霧消失了。

譚譚再醒來,天已經大亮了,陽光暖暖的很舒服,她伸了伸懶腰,感覺嘴巴裏很難受。

又臭又腥,像是吃了什麼不該吃的東西。

她跳下棺木,打量著周圍。

周圍都是屍體,都是那些仙門弟子的,看來這一仗比想象中的還慘烈。

命劍已經變回原樣了,譚譚端詳著這把劍,心裏重新對它有了認知。

真是一把好劍。

她把劍收了起來,繞過那些屍體,跑到河邊,漱了好幾次口都感覺自己不幹淨。

她還要再洗洗,突然聽到身後有人念經,那聲音有些耳熟。

她走過去,就看到了一堆屍體中打坐的和尚。

眉眼昳麗,眉心一點朱砂,長相濃豔比妖還妖的佛子,他明明受了重傷,卻依舊在堅持超度死去的魂靈。

“夜白…”她下意識叫了一聲,正在念經的佛子停下,淡漠而悲憫的目光看過來,明明是溫柔和善的目光,卻讓譚譚退縮了。

別這麼看我!譚譚心有不甘,你憑什麼這麼看我?好像她是一棵花木,不值悲喜,隻有憐憫。

曾經要多親密有多親密的人,憑什麼說走就走?憑什麼說拋下她就拋下她?

“你…”譚譚鼓起勇氣走過去,“夜白,你沒什麼想跟我說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