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殺了人,殺的第一個人,就是他滿心滿眼喜歡的摯友,是他天生NPC性格設定中,就要付出一切的朋友。

他並沒有產生懷疑,因為在他這個NPC出廠的性格中,就刻著隻要摯友需要,他就要做到,這是從一開始就存在的設定,他又怎麼能相信自己能違背設定呢?

安室透第一時間注意到了後座的動靜,他抬眼看過去,隻看見久光清動作幅度極其輕微地捂住嘴,沒有發出任何一聲抽泣,身體小幅度地顫唞著,眼眶發紅,一隻手抓著胸口,仿佛很痛的樣子。卻在反應過來後對他露出笑容。

久光清不想在安室透的麵前哭出來,現在的他做任何無意義的難過,對安室透來說都不過是貓哭耗子。

安室透知道久光清的藥效發作了,久光清已經誤會自己殺死了諸伏景光,他握著方向盤的手漸漸捏緊,可他不能表現出來,必須配合著做出該有的反應。

他似是冷淡厭惡地移開視線,餘光中他能瞥見久光清的笑容停住,連一點弧度也保持不了,讓安室透的嘴角緊繃。

到了目的地,久光清整理好自己的情緒,盡量保持著不流淚的狀態。

推門進去,他把橫抱著的諸伏景光放在地上。

琴酒在他麵前查看著死在他手下的人,清晰地一遍又一遍地提醒他,諸伏景光已經死了。

再也不會教他廚藝,再也不會和他一起做任務,再也不會關心他,再也不會對他露出笑容,死在他的手上,久光清難過地想。

他的眼前出現那天他們三個在廚房裏,懶洋洋的陽光映照滿室金色,而後被他親手畫上了一道裂縫。水液劃過白皙的臉頰,久光清自己卻不知道,他依舊露出沒有表情的樣子,以為自己偽裝得很好。

琴酒的動作一頓,“裏卡爾,你哭了”

久光清總是無辜又深情的眸子,此刻帶著粼粼波光,對著琴酒努力扯出慣常的笑意,“沒有,不過是叛徒罷了,我並不難過。”

琴酒看著久光清渾然不覺地表述,看著久光清此刻推一下就要墜落下去,卻還在露出笑容。

琴酒一直是不在乎別人的,現在少見地主動開口詢問:“值得嗎?”久光清明明可以選擇把這件事交給別人,為了在他麵前證明自己,為了幫助到他,親自動手殺死了諸伏景光。

琴酒知道久光清是在光明裏的人,不論是送禮物,送蛋糕,還是總是過去陪伴宮野誌保,這些他都知道,隻是不在乎。

而現在久光清親手打破了自己身上的光。

安室透清楚現在該自己作出反應,他在旁邊發出冷哼,從他之前和諸伏景光表現出的關係來說,這樣的反應無比正常,手指的手心按住紅印,麵上依舊表現得渾然不覺。

久光清眼底的光有些暗淡了,他對著琴酒說:“值得的。”他可以為摯友付出全部的,這是很正常的行為,哪怕是殺死了另一個……摯友。

程序設定中就是這樣的,他不過是一個NPC,即使跟成人也是一樣,他無比惶惑地想,或許他本來就不適合做人,也不適合用原來的方式和別人交朋友。

他現在已經失去了一個摯友,另一個就在失去的邊緣,他不能再失去了,所以……

久光清流著淚,嘴角卻扯出幅度誇張的笑容,是他平時非常開心時候,才會露出的笑容,又重複了一遍,“值得的。”

琴酒在這一刻無比清晰地感知到,久光清可以為他付出一切,即使是要久光清成為被完全破碎,碾成粉末,融在黑暗裏的光。

【琴酒:喜愛值70(即將碎掉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