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嗯。”
這段時間我和傅之珩學了一點簡單的德語,到了超市,他像教小朋友識字的家長一樣,牽著我的手帶我認一些包裝上的德文。
我也很配合,他說什麼我說什麼,有時候學得不對,他會捏住我的臉,笑著說我笨蛋。
慢慢悠悠逛了很久,傅之珩臉上的失落漸漸消失了,又恢複了平時的樣子。他拿了一盒巧克力,指著上麵的字母說:“Ich liebe dich.”
我認真地重複:“yi shi li bi di shi”
“笨哦,”傅之珩捏捏我的鼻子,放慢語速說:“Ich--liebe--dich.”
我仔細觀察他的嘴唇,模仿他的發音又說了一遍:“Ich,liebe,dich。”
“這回對了。”傅之珩把巧克力放進購物車,獎勵地低頭親吻了一下我的嘴唇,說:“寶貝真棒。”
我慢半拍地想起什麼,問:“這是什麼意←
我不該一念之差,碩士畢業後又申請了一個博士。現在隻讀了一年,我就覺得自己要畢不了業了。
可是為什麼讀書看起來對一些人來說那麼簡單,比如沈南嶼……
三年來沈南嶼每個月雷打不動給我寫一封信,我離開前曾妄想他獨自生活一段時間後漸漸忘記我,回歸正常的人生軌道,可是他不僅沒有,反而在逐漸成熟的過程中變得更加執著,也更加堅定自己要什麼。
第一年他去山村支教。
第二年他回到大學,用半個學期修完學分,完成論文順利畢業,與此同時申請到一所以法學和經濟學聞名世界的藤校,畢業後拿著最高獎學金去讀了這所學校的法學碩士。
第三年也就是今年,他碩士畢業,拒絕了Cravath和Wachtell遞來的橄欖枝,往蘇黎世這邊投了幾份簡曆,也都拿到了offer。
最後這條是我從他最近的一封信裏知道的。
回到城市後他的信變得準時很多,往往寄出半個月我就可以收到,去年我開始斷斷續續地給他回信,一來到底不放心他孤身在異國他鄉生活,二來我也知道他已經想得足夠清楚,無論如何都不會再改變自己的決定。
隻不過出於某種默契,我們一直沒有通話或線上聯係。在這個時代,保持書信聯絡三年,聽起來比廝守一生還要難。
最後一封信的最後一句話,沈南嶼說:“想念的人一定會再見麵。”
我合上信,心裏有點酸酸的,也有點欣慰。
我的小兔子,他好像終於長大了。
算算時間,他寫這封信的時候正在準備畢業的事情,現在十多天過去,該辦的大概都已經辦好了吧……我忽然有點緊張,那種將要和一個人見麵卻不知道具體何時見麵的感覺,一想到就讓人心跳加快。
我走到院子裏,看見傅之珩在修理他的自行車。
因為沈南嶼在信裏提到過他某天做夢,夢見騎車載我在A大校園裏兜風,傅之珩看見了,眉毛一橫說他也要學騎自行車。
於是從小坐在邁巴赫裏長大的小傅總,在三十一歲這年第一次買了一輛自行車,磕磕絆絆學了半個多月,他本人倒是隻摔了一跤,但他的車已經被撞得破敗不堪。
看這個樣子,我不知道什麼時候才可以坐他的後座。
傅之珩聽見我的聲音,站起來衝我露齒一笑:“寶貝。”
我忽然想起六月過去大半,我們兩個的結婚紀念日也快要到了,沈南嶼回來的話……
傅之珩看出我有心事,走過來用自己的衣服擦了把手,然後摸摸我的頭發,問:“怎麼了?”
我猶豫片刻,說:“南嶼說他畢業了。”
傅之珩動作一滯,悶悶地說了聲“哦”。
三年過去,無論當初多麼強烈的情緒都會隨著時間漸漸消散,我已經可以心平氣和地和傅之珩談起沈南嶼的名字,他也不再有當初那樣明顯的排斥。
有時在靜謐的深夜,傅之珩從身後抱著我,溫存過後他的嗓音總是格外低沉,用隻有我們兩個能聽到的聲音低低地問:“你在想他嗎?”
我不否認。傅之珩抱我抱得更緊,喃喃自語:“如果真的忘不掉的話,……”
忘不掉的話怎麼樣,他沒有說。
下午我接到導師的電話,讓我去學校取一些文獻。
我的導師是一位嚴格的德國老學究,而我是他退休前的最後一個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