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我恨不得殺了他。”傅之珩聲音低低的,帶著讓人緊張的冷漠,“你失蹤的這幾天,他已經在我心裏死了一千次一萬次。”
我心裏一緊,不自覺抓緊他的衣服:“之珩。”
傅之珩頓了頓,摸摸我的頭發,聲音緩和了些:“我碰都不舍得用力碰一下的寶貝,被他這麼欺負,我……今天要不是怕嚇到你,我真的不敢保證自己會做什麼。”
說完他沉默片刻,低頭看著我,說:“但是剛才我又覺得,殺了他也好,讓他前途盡毀也好,都比不上你的那句話帶給他的痛苦更多。”
我的那句話……我本意並不是傷害沈南嶼,但現在看來,傷他最深的人是我。
“我甚至想到自己。”傅之珩露出一個苦澀的笑,“我想,你從不在乎我做了什麼,也不追究我的對錯,是不是也是因為……沒有感情?”
“我……”我張了張口,發現自己同樣無法回答這個問題。
“也許我和沈南嶼是一樣的,”傅之珩的聲音很平靜,差點讓我聽不出他的難過,“都是愛而不得的人罷了。”
我沒有再說話,傅之珩也沒有。
我們兩個都很疲倦,他的神經緊繃了這麼久,現在一下子放鬆下來,更容易被累積的疲憊擊垮。
我也很累,但我的累來自某種不可告人的理由。
傅之珩依然擔心我的身體,所以我們沒有回家,直接去了醫院。
我還是沒辦法自己走,傅之珩扶我下車,托著我的膝彎把我橫抱起來。我的重量對他來說原本不算什麼,他胡鬧的時候甚至可以把我拋起來再穩穩接住,但今天他抱著我走得很慢,甚至走幾步要停下來緩一緩。
“這可怎麼辦,”他故作輕鬆地開玩笑說,“不到三十歲就不中用了。”
我知道這都是因為我,巨大的自責和愧疚湧上來,我抱住傅之珩的脖子,埋在他肩上小聲說:“對不起。”
傅之珩笑笑,揉了一把我的後腦勺,說:“傻瓜。”
見到醫生我才知道,傅之珩在得知我和沈南嶼一起失蹤的當天,已經氣得暈倒過一次,怪不得拖到今天才找到我……
“為什麼不告訴我?”我問傅之珩。
他像犯了錯一樣不敢看我的眼睛,說:“我怕你擔心……”
醫生歎了口氣,說:“等下再做個檢查。”
傅之珩不敢說不,悶悶地說:“知道了。”
等他做完檢查回來,我躺在病床上掛著營養液發呆。
聽到開門聲我轉過頭去,問:“醫生怎麼說?”
傅之珩依然是那副天塌下來也滿不在乎的樣子,衝我笑笑說:“讓我多休息。沒事的。”
他走過來坐在床邊,拿起我沒有掛水的那隻手,捧在掌心裏揉了揉,說:“你別擔心。”
我不可能不擔心。
就是因為他的身體一直很好,除了發燒感冒幾乎沒有生過別的病,現在遇到這種事我才更加不知所措。
“好了寶寶,別愁眉苦臉的。”傅之珩像哄小孩一樣捏捏我的鼻梁,說:“你再這樣,我要懷疑你愛上我了。”
我知道他是故意這麼說哄我開心,故意之外,存了幾分希冀和僥幸,我不知道。
我看著傅之珩,認真地說:“你對我來說,是很重要的人。”
傅之珩愣了一下,不自然地牽起嘴角,問:“除了重要……還有別的嗎?”
我垂下眼簾,過往一幕幕浮現在眼前,在我生命的每一個階段,傅之珩都是離我最近的那個人。
沉默很久,我輕聲說:“也許有過一點喜歡……十幾歲的時候,你陪我在畫室畫畫,晚上所有人都走光了,你等我等的睡著,那時我心想,以後和之珩結婚的話,也很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