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節(1 / 3)

第1章

“九點了。”一頭銀發的男人晃著眼前的酒瓶,他看上去是個很喜歡複古文化的人,喝的是最老派的米釀酒,穿著古董貨,就連他抽的煙,都是那種最老式、需要隨身帶打火機的燃燒型紙卷香煙。

人倒是長得很帥,就是品味令人捉摸不透。

“嗯。”銀發男人身旁坐著另一個男人,隨意地用鼻子哼了一聲算作回應。

這個男人的打扮倒是年輕入時,麵無表情地看著前方,他的眼睛黑而沉靜,映著夜晚燈火最清晰的樣子。

“陳老板,如果我想聽ai放電子音樂我大可不來你這兒,你這兒又堵車、酒又難喝。”銀發男人不客氣地說。

“我去看看,你少喝點。”被稱為陳老板的人說著,起身往出口側走。

這間酒吧的名字就叫“酒吧”,顯然陳老板並沒有把心思花在想名字上。

他的酒吧開在酒吧街最老的那間商業用房中,配備著老式消防通道,隨著時間推移這些消防通道越變越窄,因為總是用來儲物。

陳櫟腳步輕捷地繞過無處不在的酒箱,向消防通道的深處走去。

老式的消防通道總有一些古怪的聲音。

比如懸在天花板上潮濕的苔蘚偶然滴落一顆渾圓且渾濁的水滴,比如說某些陳舊廢置的機器偶然發出“哢噠”的齒輪響。

還有氣味,這裏總有種沉鬱到化不開的潮氣,堆積久了的灰塵散發出一股奇妙的苦味。就像中心城的天氣,他已經大半個月沒有見過太陽,覺得自己像是一顆發苦的植物。

這時,他聽到一聲類似幼獸嗚咽的聲音,聲音不大,細微地鑽進耳朵,他的腳步加快了一些,朝聲音的方向走去。

“t?”陳櫟出聲詢問。

“唔…”裝朗姆酒的深棕色大酒箱後麵傳來一聲急促又虛弱的回應。

“時間到了,你該上台了。”陳櫟不近人情地說。

回答他的是急促的喘熄和布料在地上摩梭的聲響,“陳老板……我…”

陳櫟遲疑了一下,微皺眉頭,臉上的表情介於責難和擔憂之間。

他繞過大酒箱,看到了熟悉的場景,他已經不知道多少次看到t這樣狼狽地縮在酒箱的後麵,不僅可憐,而且消極怠工。

t是他這裏的員工,唱歌不錯,也會跳舞,總有人會為他買酒。

這個年代,之所以還需要活人從事娛樂工作而不是全部以仿真機器人代替,是因為即使科技發展到今天,仍然無法完全複製人類全部的體表特征,每一批誕生的仿真產品都要比活人的正常體溫低至少0.7攝氏度。

人類是格外敏[gǎn]的動物,區區0.7攝氏度,卻在觸♪感上有著天差地別,不僅僅包括溫度,還有溫度衍生出的軟硬質感、人類的感情付出意願以及接受度。

t靠著牆,雙腿蜷縮坐在地上。那是一麵昏黃的牆,所以將他的臉色襯得更加蒼白。他渾身劇烈地發抖,冷汗已經浸透了他的頭發,還在順著他的下巴,不斷滴答著往下淌。

陳櫟敏銳的嗅覺聞到他身上的味道,很淡,還不足以引起除他之外的人的注意。但也麻煩,如果不處理會有招致很多麻煩。

——omega的發倩期已經有了獨立成書的一部法典來規定各種細則,很好笑的一件事。

“這次多久了?”陳櫟握起t發抖的胳膊,拿過男孩手裏的針管,替男孩注射抑製劑。

即使他的手很穩,針頭很快離開皮膚,但抑製劑的藥液依舊令t皺眉,“老板……我好像很久沒見他了。”

“是他又不見你?”陳櫟語氣平淡,聽不出他對八卦的訴求,但他也確實是在八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