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柱上狠狠入了三分。

當然,不隻是臉……

謝常殊小時候也被送去過不少興趣班,但真正讓他持續保持興趣至今的除了鋼琴,就隻有素描了。

但也僅限於偶爾想起來後打發無聊而已。

但眼見著梟兒一天一個樣,見天兒的跟畫兒似的,尤其那雙手,如玉如竹,偏偏還綴了一隻桃花,讓他不得不感歎一句女媧的美術造詣。

他愛極其了那雙手,尤其是上麵的桃花印,每次畫畫,就忍不住想把梟兒那隻手露出來,把桃花點紅。

隻是不知為什麼,小孩不過在家呆了幾個月,卻突然變了性情,不願在他家繼續住下去。

小孩兀自跑了,謝常殊很擔心,找了很久也沒找到。

直到後來有一天,謝常殊放學回家的路上,在小巷子裏看見小孩在啃一根香蕉,很青,看起來就澀。

他一身狼狽,似乎經過了長時間的奔波。

謝常殊立馬要帶他回家,誰知對方看了他一會,隻說:“哥,不要告訴別人你見過我。”

說完就一溜煙跑了,背著一隻包,也是他從家裏唯一帶走的東西。

是他的畫,一張不剩全被搜刮走了。

後來謝常殊總是時不時在各個地方看見小孩,有時候是花園,有時候在灌木叢,有時候在倉庫小屋……

他像一隻流浪狗,不知在躲避著什麼。

謝常殊抓不到他,又時常看見他,怕他出事,就報了警。

結果他報警過後足足一個月小孩都消失無蹤,警察沒找到他,連他都找不到了。

他躲著所有人,隻悄悄出現見自己。

謝常殊心急如焚,終於在一個月後的一個夜晚,小孩又遠遠出現在不遠處,他躲在樹後麵小聲喊他:“哥。”

像流浪的犬。

謝常殊:“我再也不報警了。你要是不想和我回家,也別再躲著我好不好”

看見對方瘦削的臉頰,他很心疼。

謝常殊一點點走過去,終於抱住虞梟。

虞梟撲在他懷裏,見麵以來第一次哭:“哥,有壞人要抓我,被抓到了我就再也回不來,就再也見不到你了。你不要報警,他們不怕警察,他們殺、人都不怕。”

於是兩人就以這種詭異的狀態相處了足足一年。

期間謝常殊怕虞梟被關太久,沒有社會經驗也沒人教他,不止一次跟他講,外麵有警察,有福利院,有自己,他可以不用躲著生活,但小孩的雙眼很理性,每次都對謝常殊的話左耳進右耳出。

謝常殊在同學在外邊K哥聚會時,他拖著一條小毯子跟小家夥在外邊露營看星星。

詭異,但讓謝常殊莫名安心。

他逐漸把梟兒當成自己最好的朋友,什麼生活瑣事都會跟他說。

小孩看他的眼神總是赤|裸又專注,純粹幹淨的情意,日複一日地,看得謝常殊心癢癢。

謝常殊一邊與梟兒這樣相處著,一邊琢磨著解決辦法,梟兒總不可能一直這樣躲下去。

可他和梟兒這種狀態保持了許久。

習慣讓人安逸,安逸讓人懈怠。

謝常殊記得那個暑假,他跟爸媽說要去旅遊,結果買了帳篷和登山包,帶著小家夥跟他一起去了山上,一起攀到山巔,安營紮寨。

他們看著遠零星的燈火,吃著包裏的食物。白天上山打獵,在溪水裏嬉鬧,晚上窩在狹小的帳篷裏,曖昧發酵。

那時候的梟兒其實已經不小了,但謝常殊總因為第一印象把他當做小孩。

直到那天晚上,他半夢半醒地,感覺到唇角溫熱,一睜眼,小孩被抓包後慌不擇路,差點頂翻帳篷。

謝常殊絲毫沒覺得被冒犯,他當時的第一想法是……該怎麼解決外麵追蹤梟兒的那群壞人,又該怎麼把人騙來當男朋友。

曖昧正到頂峰,可他還沒和小孩商量,有一天小孩突然就消失了。

消失,是徹徹底底的失蹤,從此杳無音訊。

謝常殊從沒放棄尋找,不過他也沒忘記大事。

他每一步都走得萬分小心,可他低估了商戰的威力。

當淩家和LMI聯合對謝氏展開狂風驟雨般的襲擊時,他和父親日夜顛倒地鬥爭,他甚至因為對方一波比一波強的攻擊而被迫休學,最後雖然力挽狂瀾救下了謝氏,可謝氏還是元氣大傷,好在心血保住了,以他和他爸的本事,要讓謝氏重振雄風,不過時間問題。

但他萬萬沒料到,他爸媽沒隕在商戰裏,卻在漏網之魚的淩岸達的偷襲中雙雙失去生命。

那場車禍場麵之慘烈,和上輩子分毫不差,讓謝常殊瞬間天旋地轉,隻覺得時空錯亂,好像一切都隻是一場大夢,他從來都沒醒來。

靈魂被抽離,那股渾渾噩噩的失真感將他包裹起來,人掉進深海,不斷下沉。

這一暈下去,他人事不知。

不知渾渾噩噩裏多久,他偶爾能感受到風吹過指尖,能聽到人模糊的說話聲。

不過後來越來越遠,好似他越沉越深,最終沉入海底,什麼都聽不見看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