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間用飯的時候,朱定北才意識到這不起眼的黃品小學堂裏竟還藏著好幾個人物。
他身後那個虎頭虎腦的小家夥自報家門時他還吃了一驚,再到雙胞胎人手一個拉著兩個小夥伴過來表明了身份後,他看這些家夥的眼睛就奇怪了。
別管介紹人說得多好聽,黃品說白了都是些“笨”腦袋。一個學階幾百學子,天地玄三品都有甲乙丙丁數個學堂,單隻黃品獨設一個學堂,可見就是幾百號人裏讀書最笨的子弟集中營,這可不是什麼光彩事。
工部尚書的雙胞胎在這裏尚且還能理解,畢竟後來這兩個孩子子承祖業,在工學的造詣上青出於藍。他們醉心工物,學衍上不經心以至於落於人後不算奇怪。但連秦大統領的長孫,中書令的十一子和長信侯府正經襲爵的寧小侯爺都在黃品學堂,實在讓人費解。
軍政分明,互不幹涉。朱定北前生雖說不是對朝政漠不關心,但結交的人少之又少,哪怕一二個打過照麵,卻因為常年不在京城也沒有什麼交情。
不過能讓他記住名字的,都是在京城有名有姓更有一番作為的人。
工部尚書樓敬知的雙胞孫兒,禁軍統領秦孝先的長孫,中書令賈惜福的第十一子,不說他們赫赫有名的父輩,他們自己及冠後的風采可不曾埋沒在父輩的光環下。
再有這位曾讓老爹都說過捉摸不透手段厲害的長信侯……這家夥生父早亡,祖父也沒撐過幾年,以三歲稚齡承襲長信侯爵位還沒教長信侯府在這滿是紛爭的洛京沒落,隻說這一點,便知道是個厲害的。
朱定北不由多看了幾眼在自己對麵安靜吃飯的孩子,除了個頭比同齡人大了一倍,實在沒看出什麼不同來。
想是被他看得久了,寧衡抬起頭,過於清澈的視線與朱定北打量的目光撞在一起,惹得朱定北退縮了下。
這小子大概想不明白這個新來的孩子為什麼盯著自己看,半晌,幾乎在朱定北被他看得定力都要用完的時候,突然從自己的飯盒中夾出一塊紅燒肉,放到朱定北的飯碗中。
“……”
朱定北覺得自己的表情空白了一瞬。見寧衡直勾勾地看著自己,沉默了一會兒,還是默不作聲地把那塊紅燒肉夾起,放到嘴裏。
眼看著寧衡像完成了一件大事,如釋重負地低頭重新吃自己的飯菜,朱定北突然有種感覺:……果然像老爹說的,這小王八羔子心思詭異,他們這種粗人對付不來啊。
國子學自先□□那代就開始辦起來,這百年來吸納了很多學子,目前還未對平民開放,能夠進來求學的都是官宦子弟。
這些人家的條件自不會差,國子學並不供應學子的飯食,他們帶來的食物無不精致可口,花樣齊全。相比起來,朱定北這份飯菜就顯得寒酸了。
老夫人也沒有準備這些的經驗,一切都按朱定北平時在家的吃食來。謹記著太醫的囑咐,鎮北侯府對於朱定北的膳食都以清淡為主,一則他還在調養的階段,再則也怕他飲食沖突水土不服弄出什麼病癥來。
粗心的小夥伴們經過這一幕,紛紛留意到朱·小可憐·定北的吃食,忍痛割愛將自己最愛吃的那份食物夾到朱定北飯碗裏,眼巴巴地看著他吃下去,才一臉被自己感勤得要流淚的模樣收回視線。
朱定北:“……”
書童與學子不同席,雖然朱定北對朱水生從沒分過這些,但畢竟入鄉隨俗。
用過飯,早就狼吞虎咽吃完等在門外的朱水生迎了上來。警惕地看著和朱定北走在一道的人,亦步亦趨地跟在朱定北身後護送他回學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