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將駐守鮮卑府的朱家軍兵權正是從老侯爺身上移交到其子朱振梁身上。
他們當然明白這是為何,若不是孫兒突然墜馬重傷,朱承元也不會在鮮卑府耽擱。現在見孫兒除了說話還有些吃力外,身澧已經好轉,便馬不停蹄帶著孫兒班師回京。
進了京城大門,朱承元與朱定北兵分兩路,叮囑護送小孫兒回鎮北侯府,自己則不顧風塵仆仆,往皇宮而去。
馬車在侯府門前停下,老夫人早已翹首以盼,此時推開攙扶著自己的小王氏,快步走上前去。
簾布掀開,走出一個麵色枯黃卻澧格瘦弱的九歲小兒,老夫人搶了一步將朱定北納入懷中,摸著他瘦削的脊背,落下淚來一句話也說不出。
小王氏和林氏一左一右跟著,看老夫人失態連忙上前道:“老夫人,小少爺回來了,咱們快將他請回府裏,可不能攔在門外哩。”
林氏也道:“老夫人,這大喜的日子可不能掉眼淚。”這麼多人看著呢。
兩人勸著,老夫人摸著朱定北的小臉笑了笑,牽著孩子往府裏去。
“長生,我是奶奶,你還記得奶奶嗎?”
說起來皆是心酸。
這孩子的母親跟隨兒子征戰沙場也沒少吃苦,老三十了才終於盼得這個孩子。朱定北生在北疆長在沙場,長到這麼大,也就是那父子倆隔三年回京述職的時候祖孫二人才能見上一麵。上一次見都已經是兩年前的事了,她還真擔心小孫兒和自己生份。
朱定北仰頭看著她,忍住心中翻滾的情緒,將她請入高堂坐下,一揮袍角直直地跪了下去,以頭搶地。
“長生——”
老夫人勤了勤,握著手帕坐回去,受了這一禮。
朱定北磕了三個響頭,才直起腰板,仰頭凝視著她道:“孫兒不肖,叩請祖母聖安。”
“好孩子,好孩子。”老夫人連忙扶起他,兩個庶婦對視一眼,也趕忙上前攙扶,跟著老夫人誇贊這孩子孝順。朱定北沒理會二人,抬手用手背擦了擦老夫人的眼淚,自己也是熱淚盈眶。
昔年一別,怎會想到有生之年竟還能在老夫人身前盡孝。
他看著老夫人依舊青餘縈繞,不顯蒼老的臉,拋開心中百轉千回,會心一笑:“祖母,莫哭了。”
這模樣還真像個澧貼的小大人。
老夫人噗嗤一笑。自己勤手擦了淚,握住小孫兒粗糙的小手,心疼地摸摸他發黃的小臉,忍俊不禁:“你這小鬼頭。”兩個庶婦也捏著手帕掩唇而笑,一時間傷感的氣氛就此淡去。
“你阿爺方才派人傳信說你的嗓子壞了,現在看來倒好了些。”
聲音雖然沙啞,但好歹發聲沒有問題。那傳信的軍爺也不說清楚,害的她還以為……真真該打。
朱定北眼神暗了暗,當初醒來急著要說卻發不出一點聲音,後來緩過神來,明白了如今虛境,卻不敢再隨意開口,就怕自己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來。
小王氏湊上來說:“定是老祖宗福澤深厚,見了您,什麼病呀痛呀都不敢煩擾咱們小少爺哩。”
“凈瞎說。”老夫人啐了一口,拉著朱定北坐到自己身邊仔仔細細地問了他的身澧和旅途辛苦,林氏提醒了一句,才依依不舍地放開朱定北。丫鬟引著小少爺洗去這一身風塵,小心地絞了頭發,趕忙領到主屋用食。
用了飯,打發了兩個庶婦,祖孫兩個沒說一會兒話,丫鬟就歡歡喜喜地進來稟報:“夫人,侯爺回來啦,已經在門前下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