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著道長手裏端著的那碗水就要灌進祁紀嘴裏,就在這時,祁紀感覺到身後掀起一陣勁風,原本捏著她的嘴巴那雙手猛然被踢落。
湊著這個空檔,祁紀身上使勁,加上這幾個大漢猝不及防,被她掙脫開了。
還沒來得及看清救她人的模樣,就聽到一聲吊兒郎當的聲音響起,“咦,你們這是在幹什麼,好像聽到你們在說什麼結陰親,還有,這碗水是什麼啊,黑乎乎的看起來一點也不好喝的樣子……”
他話音剛落,順手從道長手裏擄過了那碗結陰湯,一口幹掉了,喝完之後很瀟灑的把碗摔在了地上,一臉嫌棄的說:“噫!果然一點都不好喝!難喝死了!這麼難喝的東西還要強灌給人家姑娘,也不知道你們是安的什麼心。”
聽著瓷碗和地麵親密接觸的清脆聲響,道長、母親兩人臉上一陣抽搐:不好喝你還喝!不好喝你還喝光了!你連碗都給摔了!
道長人傻了,眼前喝了這碗結陰湯的人是個男子,他做陰間事這麼多年,還從未有過男子將和男子的結陰湯喝了的情況,簡直聞所未聞,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處理。
想到這個男子是過來搗亂的,道長頓時有了底氣,臉色陰沉,怒道:“你是哪裏來的!知不知道我們在做什麼事就過來搗亂?!你可知道,你剛剛喝下去的那碗湯是什麼湯?說出來——”
男子笑的吊兒郎當:“什麼湯?說出來會嚇死我是嗎?我這個人呢,這輩子最能受得住別人的嚇唬,哪怕是一碗毒藥,我依舊敢喝。更何況,你這也不是毒藥,我又怕什麼?”
那男子的穿著是民國時期男子最常見的裝扮,一襲藍青色長袍,身形頎長,祁紀掙脫了大漢的鉗製後,對這個忽然出現的男子產生了信任感,身體很自覺的就朝著男子身後靠過來。
這個男子似乎也察覺到祁紀的靠近,身子稍微錯了一點,將祁紀護在身後,讓她隱隱處於他的保護之下。
雖然沒看到男子的模樣,但不知為何,他的聲音讓祁紀有種莫名的熟悉感,總覺得這個男人的聲音她很熟悉。
還沒等她仔細去想,長衫男子微微側了下臉,祁紀眼睛猛然亮了起來,她未出聲,微張著嘴,驚訝的無聲喊道:“璽妄!”
他不著痕跡的動了動胳膊,掩蓋在長袖之下的手握住了祁紀的指尖,輕輕的捏了下。
祁紀垂著眼睫,唇角微揚,笑意像束火星光點“咻”的一下在眼眸中閃爍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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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和道長這些人對峙了沒一會兒,沈韓揚程裕他們也摸著找了過來,人一多,那邊再囂張也不敢輕舉妄動了,最後隻得不了了之,帶著不甘和惱怒放他們走了。
臨走的時候,祁紀朝擺著各種法器桌子後麵的墓碑上看去,墓碑上麵少年郎的眉目清秀,麵容清雋,歲月停留在了他十**的時光上。
那一刻,祁紀心中生出一種奇怪的想法,心說,這樣一個母親,是怎麼教養出這樣一個看起來就很美好的人兒的。
或者,是這個少年郎自己在這片汙濁的人世間,掙紮著長成了一個眼睛裏和笑容裏都藏著幹淨的人。
不知道這樣的人,怎麼就在最好的年紀消損了。
那位歇斯底裏的母親也是跟自己一樣,有這樣的惋惜才想著在泉下給他找一個伴兒吧。
隻是那位母親應該從來都沒有問過自己兒子想要什麼吧,若是這樣一個少年,一定不會讓他母親做出這樣的事。
收回視線,祁紀跟在人群之後,朝著山下走去。
畢竟深更半夜的,在滿是墳頭的山上,按照前兩期節目的尿性,說不定就從什麼墳頭裏麵鑽出來個什麼東西,還是趁著能跑的時候趕緊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