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音,就像是經久未用的風箱拉過一樣,又像二胡中最詭譎的破拉聲,副導演莫名打了個寒戰。
馮玉林平時脾氣非常的溫順,臉上總是帶著一副平易近人的笑容,讓人一眼看去就覺得很容易親近,此時卻是渾身寒意,不苟言笑,整個人看起來十分的可怕。
畢竟自己不是總導演,這節目怎麼來,還是總導演說了算,副導演訕訕的摸了摸頭,退回去坐在馬紮上,看著鏡頭裏的場景。
也隻是隨意的一瞥,不知是不是燈光的原因,他似乎在馮導演腳下看到了一片寒霜。他犯嘀咕,熬夜真傷人,他都眼花到這種程度了,這夏末的天哪能結霜。
***
祁紀閉著眼等死。
在五人驚恐的目光中,那足足有十幾厘米長的指甲就要戳上祁紀的脖子。
忽然一陣嘩嘩啦啦,床頂上掉落下來一張鋼鐵鏈條網格,上麵似乎是塗了什麼東西,掉落下來的瞬間,那女鬼的指甲像是被燙到了一樣,怪叫著縮回去。
預想中的痛苦沒有到來,祁紀睜眼睛,看到那女鬼被燙到的模樣,大口喘氣,嘴裏念念有詞:“富強民主文明和諧自由平等公正法治……我不怕我不怕,我是紅色海洋嗚嗚……愛國敬業誠信友善……”
忽然床的另一側“卡擦”一聲響,祁紀嚇得嗷嗷叫著縮在一角。
草啊啊啊!!!
君璽我詛咒你生孩子沒屁。眼啊!為什麼非要寫我的名字啊啊啊!!
這時,床裏側的被子拱出一團,“啊啊啊,我他媽的終於出來了!”
第7章 孽緣【7】
前有狼,後有虎,祁紀覺得她的後半生大概就要折在這裏了。
從床上撈起枕頭,對著那團拱起來的劈裏啪啦就是一頓打。
“別打,別打了!”暴躁的聲音有點好聽。
她停住了手,死死的盯住被子裏撕扯著要出來的一團。
視線對上的那一秒,她吸進去的一口氣忘了吐出來。
殿內燭光忽閃,床前的鋼鐵網鏈叮叮啷啷,這一刻,仿若世間萬千光景停止了流轉。
大紅色的錦被團團錦簇,他就在那其中。
微鬈的栗發淩亂,眼皮輕抬帶起長而微卷的睫毛,眸底似是一汪清泉,白皙的皮膚透著微紅,精致到絕美的五官透著淡淡的疏離。
僅是一眼,就讓人忘記了呼吸,這哪裏是厲鬼,這分明是令人不敢輕易褻瀆的神明。
那櫻花瓣薄唇一張一合,祁紀恍惚,清醒了過來。
麵前這個女人一動不動,長得倒是非常好看,就是妝化的不咋滴,是嚇傻了還是看呆了?
璽妄“嘖”了聲,“喂,傻了嗎?剛跟你說話沒聽到嗎?”
祁紀表情裂了裂,不張嘴還好,一張嘴這他媽的什麼神明,她想太多了,張了張嘴要回他,殿內響起了此起彼伏的尖叫聲,祁紀條件反射嚇得抖了抖。
那女鬼放棄了床裏麵的祁紀,轉而去抓殿內另外的五個人去了。
璽妄也被叫聲嚇得一激靈,朝殿內看去,視線落在穿著宮裝的女鬼身上,“臥槽,他媽的那是什麼玩意?!”
那女鬼轉過身來,正麵朝著璽妄,借著微弱的燭光,璽妄看清了她的臉,比抹了麵粉還要慘敗的臉上,皮幾乎全都皺在了一起,眼眶中的眼珠子漆黑一團,幾乎看不到眼白。
璽妄扭過頭,床上的那個女人抱著膝蓋縮成了一團,整個身子都在顫唞,看向女鬼的眼神中,充滿了恐懼。
他寫小說很多年了,對各種情緒拿捏的很準,這個女人極致的恐懼,不是裝出來或者演出來的,這是來自靈魂真正的恐懼。
不知為何,眼前的場景熟悉又陌生,璽妄眉頭緊促,腦子裏思想如大佬解魔方般飛速運轉,隨即“哢”一聲,最後一步歸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