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對方才上門。
來的是個很顯年輕的中年男人,自稱姓謝,聽口音不是本地人。尤英怕他是騙子,留了個心眼看停在外麵的車,牌照居然是臨江的。
這個謝某某站在自己麵前,令尤英感覺到一種說不出的違和。仔細打量應該是因為他穿著打扮很西式,比如這件巴寶莉的風衣,在雁嶺八百年也看不到一回。
“你要盤店?”
“對。”這姓謝的環顧四周,看得也不算認真,隻是隨便地掃了一遍,“跟你聊還是跟你老公聊?”
尤英不屑:“我男人早埋土裏了,跟我聊就行。”
對方笑起來:“大姐你講話挺有意思。”
“誰是你姐,別攀親戚。”
“你看著就比我大,我叫你一聲姐,不算占便宜吧。”
要不是看他長得還可以,早一腳把他踹出去了。不過進展到談價階段後尤英發現這男的也不是沒有可取之處,起碼不還價,說多少特別痛快。
“我這人對做生意完全不感興趣,純屬買來玩玩兒,買完之後你先幫忙接著開。”這男的看了眼表,“等我找到接手的人再說。”
“那好啊!我正愁帶著孩子沒地方去,要有個過渡時間就最好了。”
“有孩子?”
“仨。”尤英比了個三,“三個人三張嘴。”
“那是不容易。”
“所以啊,”她幽幽歎了口氣,“你接手就算幫我大忙了,我謝謝你。”
姓謝的笑了笑:“客氣客氣,細節咱們改天再談吧,我晚上還有個局。”
下晚自習孟野還要訓練,莊紹一個人騎車回去,騎到半路發現後麵跟了輛車。
回頭看,是輛黑車,牌照是臨江的,故意開得特別慢。
他兩腳踩到地上,警惕地盯著車裏的人。
車窗降下來,開車的人把左胳膊架在窗邊,大晚上的頂著副不洋不土的墨鏡對他笑。
“為什麼跟著我?”
那人朝他招招手,笑容不減:“你過來你過來,讓我看看。”
莊紹紋絲不動。
那人摘下墨鏡往後麵一扔,車蹭近了些,隔著不到一米距離自下而上那麼打量他。
莊紹問:“你到底幹什麼的?”
“別緊張,我看看你,你看我像壞人嗎?”
“我看你像有病。”
那人樂了:“你怎麼一點兒教養都沒有,你媽怎麼教你的?”
“我沒爹沒媽,行了麼。”
車把捏了又捏,莊紹終於收回目光繼續騎。可那車還是跟在屁股後頭,一直跟到他回到賓館,進門了才撤。
第二天,第三天,連著好幾天那輛車總出現在他麵前。莊紹從一開始的困惑,到後來心裏隱約浮現一些猜測,就是沒法證實。
第四天尤英催著姓謝的來簽合同,到晚上快11點他才來,穿著花裏胡哨的襯衫。一來他就把人名章之類的東西拍桌上了:“合同呢?簽吧!”
“不再看看了?”
他擺擺手,簽完就把錢轉了,扭頭找人:“你兒子呢。”
尤英開始說沒回來呢,說完覺得不對,疑問道:“你怎麼知道是兒子?”
他笑笑正想解釋,莊紹跟孟野回來了。
“你——”
莊紹錯愕地盯著他,他可能也覺得現在聊那些不太合適,想想還是告辭:“我走了英姐,回見!”
人一走尤英就對他們宣布店已經轉出去的消息,還說暫時能繼續住在這裏,不用搬,問他們高興不高興。
莊紹卻異常沉默。
孟野碰碰他:“媽跟你說話呢。”
兩人對視,莊紹的眼神幾乎是慌亂的。有些東西出現得不是時候,它讓人心慌,讓人擔心它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