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庭廣眾之下倆人不敢有什麼親密舉動,一個背著包一個拄著拐,默默地並排往前走,時不時踩一腳掉落的知了,踩得人家吱哇亂叫。
快到校門口時孟野拿拐當高爾夫球杆那麼使,把地上的石子擊得老遠。
“下回別咬我了,要咬也知道輕重。”莊紹想起來就囑咐了這麼一句。
孟野擰開頭,從腳紅到耳朵尖兒:“你丫下嘴也不輕。”
不輕就不輕吧。莊紹又說:“這周六我不回去了。”
“幹嘛去?”
“上張老師家補課。”
“你還要補課啊?”
“奧數。張老師說下回我再考個一等獎,保送就有戲了,沒準兒不用參加高考。”
孟野吸了口氣,有些驚訝地看著他。
早就知道他很優秀,但突然直麵這種甩開別人一大截的優秀,還是讓人無法消化。
但其實還有話莊紹沒說出來,那就是張老師曾經說,以他的綜合實力加外語成績雖說夠不著牛津劍橋,出國念個QS排名前列的大學還是有可能的,假設他有這方麵的願望可以試著申請,萬一申到獎學金呢?張老師知道他無親無故全靠自己,但也不想他錯過見世麵的機會。
莊紹回絕了。
倒不是他不向往國外好大學,或者他在乎兒女情長不想走太遠,而是他早就見過世麵,沒那麼稀奇。國外哪有英英旅館好啊?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
“連高考都不用參加了?”孟野用酸溜溜的語氣表達內心的不安,“好學生就是好學生,我這兒還吭哧吭哧做題呢,你都要提前解放了。”
莊紹站在校門口凝視著他。
“行吧,不回就不回,那我走了。”
“我送你上車。”
莊紹跑過去把出租車喊過來,上車時默默拉了下他的手,孟野還強。
“要你扶啊?老子自己能行。”
莊紹盯著他的巴掌小臉,覺得他不講理的樣子也可愛,也混蛋。
這王八蛋知道自己拿捏著一個人的心嗎?莊紹心想。他是我的初戀,是我頭一回傾盡全力喜歡的人,為了他我能做一切事,包括讓他糟踐我的心。
可他明白嗎?他就算明白,是在乎跑步更多還是在乎我更多?會不會因為沒法再跑得像原來一樣快而一蹶不振,會不會破罐子破摔,最終放棄兩人原先的約定?
好多話根本沒法問,因為莊紹是個敏[gǎn]且有自尊心的人,何況他戀愛呢。戀愛這事折磨人,讓人三天兩頭瞎想,偏偏他喜歡的還是個不解風情的二百五。
把人送上車以後他慢慢往宿舍樓走,微風吹著臉,慢慢吹幹臉上的汗。
回到寢室其他人也都還沒睡,外班那個在跟女朋友煲電話粥,剩下倆洗漱去了。
一中在學習方麵抓得還算嚴,但也提倡讓學生們多休息,所以寢室裏沒有書桌。莊紹坐床上展開折疊桌,擰亮台燈翻開輔導書開始伏案做題,連室友回來都沒聽見。
他得抓緊時間,得努力。雖然正在經曆一段讓人迷戀的感情,可他比任何時候都清醒,因為就像英姐當初對他說的,一個人沒有退路就隻能拚命努力,不給自己喘熄的機會,這樣才會擁有抵抗風險的能力。
而他比任何時候都需要這種能力,不為別的,他得養家啊!
國慶一過完秋天就到了,日子嗖嗖快。
孟野順利摘了石膏,開始有條不紊的恢複性訓練,莊紹有空就找他,沒空就不找,自己忙自己的。
周日上午考英語,倆小時孟野一直在抓耳撓腮。薑玥在旁邊看得直樂,交完卷編排他:“頭上有虱子就洗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