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著自己死後朝堂可能會出現的變化,不斷推演再作安排。
隻是後來他答應了楚嶽峙要繼續活下去,便漸漸不再急於安排,畢竟他思慮再周全也難免有算不到的地方,誰也不知道將來會不會發生什麼意料之外的事,往後他慢慢教楚嶽峙,在旁輔佐共同麵對,總是比揠苗助長要更好也更妥善。
“新政最快也要明年才能推行,依我看,從去年到現在,我們已經清理了兩輪那些藏在陰暗角落裏的汙垢,接下來采用溫水煮青蛙的方式,慢慢瓦解底下那些為了抵抗改製而聯合起來的勢力更為適宜。就如你當年邊疆征戰,麵對聯合起來的部族,你也是選擇逐個削弱擊破。如今沒有司禮監參政,即便有我當首輔,內閣也會不可避免地再次強勢起來,所以最好的辦法,除了細心篩選可用良臣之外,也可根據兩輪清洗過後,看看朝廷空出來的位置上適合放置什麼樣的人上去,對一些心思不正的官員明升暗降,一點一點將黨派勢力架空,待一黨勢弱再做清理方為上策。”
司淵渟耐心地跟楚嶽峙說著,手上也沒停下給楚嶽峙放鬆酸軟的肌肉,楚嶽峙昨夜裏在他懷裏反應極大,是想念得狠了便什麼都不顧隻想與他親近,可這其中很難說沒有其他情緒在,楚嶽峙從前是很沉得住氣的,這幾個月卻被逼得頻頻上火,他能從楚嶽峙的需索中感受到壓不住的焦慮煩躁,所以今日索性也不打算讓楚嶽峙碰政事了,隻與楚嶽峙好好處一日,順道在閑聊間把自己這些年來的經驗與處事之法慢慢教予楚嶽峙。
楚嶽峙垂著頭,他已經把司淵渟的那一束長發繞在指間纏了鬆,鬆了又再重新纏上,他的確是急躁了,因驟然間看到朝堂表麵平靜下盤根錯節的關係與朝臣利欲熏心後的醜陋之像,他受到了很大衝擊。決定篡位前,他大多數的調查都是衝著司淵渟去的,手伸的再遠,查的也都是與司淵渟有關的人,可司淵渟是幹淨的,真正有問題的是底下那些被司淵渟處理與壓製的人,所以他一直以來都沒有接觸到真正黑暗的部分。
楚嶽磊在位時,想要通過選秀將女兒送入宮中建立外戚勢力的朝臣,因司淵渟不動聲色的周旋,一直以來都在互相鬥法相互牽製,而現在,楚嶽磊死了換他登基,這些宗室眼看著賣女求榮這條路走不通了,就開始另尋他法,再看到他登基後有要大行改革之意,頓時便團結在一起,大有先聯合起來抵抗他這個皇帝之意。
他想做的事情太多,可底下直接就懟上來一個大疙瘩,他又不想事事依靠司淵渟,加之還在適應每日案頭堆滿奏折還要麵見朝臣議事的日子,心中便越發的焦躁,讓他每天都跟吃了炸藥一樣。
“楚七是不是,很沒用?離了司九,就辦不成事了。”在旁人麵前,楚嶽峙自不會露出如此喪氣的一麵,可是麵對司淵渟,他知道自己無論露出再如何丟人難看的一麵都不會被嫌棄。
“怎麼會,司九才離開一個多月,楚七已經為司九備好了首輔之位,可見楚七不是不會,隻是缺乏一點經驗罷了。”司淵渟勾起楚嶽峙下巴低頭與他接了個吻,道:“欲速則不達,你我一道,總有法子能慢慢化去這三尺冰凍。”
楚嶽峙被司淵渟寬慰著,雙眸望著床榻上被擠到角落裏的嫁衣婚服發怔,心裏的情緒漸漸淡下來,待又過去了一陣他才想起另一件事,道:“等到了十月,也該宣拾喜產子的告諭了,慎獨的月份總歸是不對的,百日宴不便舉辦,但對拾喜的封賞還是要有,雖說要等明年方能封後,但還是得讓天下人看到我對拾喜的重視。另外,皇甫前日與我說,他妹妹想繼承他父親的武將封號,我仔細考量了一下,在女子地位一事上,若隻有拾喜一人,怕是不夠,所以我想不若就如皇甫的妹妹所願,將她封為女將。如此一來,日後除了拾喜,還能讓大蘅國的百姓們都看到,女子也可為將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