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2 / 3)

楚嶽峙掙紮了幾下才在池中站穩,他嗆了水,狼狽地咳了好幾聲,他抹了一把臉上的水,順帶將濕透的墨發撥到身後,額角幾縷濕發貼在他臉上,他卻無暇顧及,隻抬頭對轉身離開的司淵渟提高聲音喊道:“疾風知勁草,世亂識忠臣!你是司老尚書之子,我信你!”

緊繃的弦就此斷開。

將要走出浴房的司淵渟霍然回身,他解開腰間革帶扔到地上,繼而扯開自己的衣襟脫去外袍,直到身上僅剩白色單衣襲褲與腳上一雙黑色皂靴,他才大步走進浴池裏,掐著楚嶽峙的頸脖將人按到浴池的石壁上,忍無可忍地說道:“咱家瞧著今夜安親王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了,既然安親王如此大言不慚,那咱家倒想瞧瞧安親王口中的‘信’字,有幾分重!”

被溫泉水浸透的白色單衣近乎透明,幾無多少蔽體之用,白透的料子貼在司淵渟高大卻精瘦異常的身軀上,輕易便能看清那比楚嶽峙還要白上不少的體膚,以及那尋常太監少有的塊塊分明的肌肉。司淵渟渾身上下都是瘦的,連一絲多餘的贅肉也沒有,腰線收得極窄也就顯得肩膀更寬,而他的肌肉堅韌有勁卻又不如武人那般厚實,這樣的體態倒另有一番美感。

楚嶽峙被壓製在石壁上,濺起的溫泉水迷了他的眼,他眨了好幾下眼才讓視線恢複清明,而司淵渟掐在他頸間的手雖並不算太用勁,喉骨被壓依舊帶來了令人恐懼的窒迫感,他張口想說話,可一個“你”字才堪堪吐出,便因司淵渟貼近他的身體而失聲。

浴池裏的溫泉因含有天然的礦物質而對身體有益,體質虛寒的人泡在其中,一旦氣血運走起來往往更感燥熱。

無措地與司淵渟對視,楚嶽峙是那樣清晰地感受到,在滾燙的泉水中,他們之間隻剩一層薄薄的布料相隔。

司淵渟是第一次在他麵前解衣,也是第一次以這般姿態與他相近。

下意識地伸手試圖將司淵渟推開,可掌心剛觸及那片隱約能看見傷疤的胸膛,他便想起自己不能拒絕司淵渟。

“怎麼,覺得不舒服?”司淵渟陰沉著臉卻偏要勾起嘴角笑,他盯著楚嶽峙,眼眸黑如一團濃霧,連半點光也沒有,他獰笑道:“也是,安親王喜歡的是男人,奴婢此等不男不女的殘缺之身,又怎能叫安親王滿意?”

楚嶽峙說不出話來,這跟過往每一次司淵渟用器具弄他時的懷抱都不一樣,即便仍隔著一層聊勝於無的布料,此刻司淵渟與他也已是前所未有的親近,他能感受到自己體膚上傳來了司淵渟那被溫泉泡熱的體溫,甚至還能隱隱感受到司淵渟那處的異常。

這令他感到強烈的恥感與莫名的恐懼,也首次如此清晰意識到,自己成了一個宦官的玩物。

五指蜷縮握成拳抵在司淵渟肩上,僵硬著無法使力。

他該厭惡的,卻因聽到司淵渟咬得極重的那兩字而莫名感到胸悶。

——奴婢。

司淵渟在說出這兩個字時,聲音裏都是恨意。

忽然就想起了十七歲時初次在司禮監見到司淵渟的那一幕。

那時烈日當空,幾個太監押住司淵渟的肩臂令其跪在地上,還扯住司淵渟的頭發迫使他仰起臉接受掌嘴的私刑,倔強不願被輕易折斷的傲骨深陷於沼澤之中,既像是無力掙紮又像是早已拚盡全力地反抗過後終究寡不敵眾慘遭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