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3 / 3)

他於是鼓勵她,讓她講講她身後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家庭。

她囁嚅著告訴他,那是一個很重男輕女的鄉下家庭。

她說她有兩個姐姐,父母拚著超生也要再生個男孩。所幸第三胎終於有男孩了,但第三胎是龍鳳胎,除了男孩,還搭了一個女孩。父母覺得這個女孩是多餘的,於是叫她小多餘。她從小在家裏就沒什麼存在感,她想得到關注,如果靠闖禍來實現是不可能的,那樣隻會被嫌棄得打個半死。她隻能靠懂事,靠笑,靠使勁哄人。即便這樣,她在家裏也依然是總被忽略的那個。她說她多希望得到家人的關注和肯定。

她還說他們家按族譜起名,這輩分的孩子泛蜜字,她平時被父母叫小多餘,於是上戶口的時候,她的名字就直接叫了許蜜餘。

所以當別人問她叫什麼,她總是不甘心回答。因為她的名字總在提醒她,她是多餘的。

她說完這些話後,他對她的憐惜翻江倒海地湧上來。

怪不得她支吾著不肯告訴他,她的名字。因為那對她來說,是一種被嫌棄的提醒。

怪不得她說話時總是先考慮別人的感受,總是說些別人喜歡聽的話。因為如果她不這樣,可能在家裏麵的存在感會更低,更沒有人關注到她。

知道她有一個怎樣的家庭後,他更想要和她在一起了。

他幫她一起改了名字,叫許蜜語。從此她不再是個多餘的人,她是他的謹言蜜語。

所以回頭想,他當年到底怎麼喜歡上她的?

可能對她的喜歡和愛,最初正是源自於那份對她家世的憐惜。

*

“我當年喜歡你,因為你幹淨,脾氣好,走到哪裏都愛笑,都逗人開心,沒有人能跟你發得起脾氣。”聶予誠看著許蜜語的眼睛,回答她的問題,“知道你在家裏的情況之後,就更加心疼你。我想給你認同感,幫你改變,改變你的家庭對你的態度,給你好日子和幸福。”

說到這裏,聶予誠啞了聲,哽住了。

明明一開始是他自己的選擇,是他選擇要帶著她一起麵對她的家庭。

但他食言了,他累了厭倦了,受不了了,出去找慰藉了。他覺得自己活得真是諷刺,最初他正是因為她的家庭才更加憐愛她,可現在卻又因為嫌棄她的家庭而出軌。

他哽住了聲,許蜜語卻笑著開了口。

她笑得很感謝他,感謝得眼圈都紅了。

“是的,我因為你,確實過了幾年幸福好日子,這幾年家裏人也都把我當回事了,我跟家人說話時腰板都變硬了。以前看不見我的父母姐弟也都時不時就誇我,肯定我。這些都是托你的福,予誠,謝謝你,也辛苦你了。”

聶予誠聽到這像在做訣別一樣的感謝話,心頭大痛。他難以自抑地把許蜜語拉進懷裏。他不讓她看見自己落淚了。但濃重的鼻音還是出賣了他。

他抱著她,哽咽著對她說:“蜜語,是我糊塗了,你原諒我這次,我想和你好好過日子,我不想再也吃不到你做的飯菜,我不想上了一天班很累地回到一個沒有你的空房子裏,再也沒有你給我做按摩!”

聶予誠鼻音濃重,聲音都啞了:“是我錯了,我不能沒有你!如果沒有你每天做家務照顧我的飲食起居,想著辦法逗我開心,替我留心我父母的身體,凡事都想著他們,我的生活得變得多糟糕乏味和混亂?”

他用力吸了下鼻子,極力想控製住自己的哽咽:“一想到這些,我心裏就空了,你對我這麼好,把我照顧得這麼好,隻是因為它們太日常了,就變得理所當然了,價值就漸漸被我忽視了,我就開始單方麵放大我為你家裏的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