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兩個字從他口中說出竟帶了些別具風情的意味。

鍾妙嗆了口酒,劇烈咳嗽起來。

“你可學點兒好吧!!!”

從那日後,鍾妙的生活重新變得規律起來。

主殿空曠,魔君又十足的分離焦慮,鍾妙向來不願意在細枝末節上掰扯太多,自己選了一處屋子住下,唯一的要求是魔君不許在殿內殺人,否則對修士的五感而言太嗆鼻了些。

每日一早,鍾妙準時起床練劍。

她傳承與自創的劍法不下百種,每日練劍時仍以基礎劍法起勢,從年幼至今,從小木劍到長空劍,數百年來無一日懈怠。

練完劍,洗漱一番用過早飯,就該教魔君念書了。

魔君一開始還雄赳赳氣昂昂要連著練劍一道學,奈何他晝伏夜出慣了,也不是缺覺,就像上癮似的非要睡。

從前年頭睡到年尾也不是沒有過,能這個點起來都靠著十足的意誌力。

不教不知道,魔君整個兒一文化的荒漠。

如今做修士,雖不指望著專精到能夠辯經的地步,可至少寫寫書信發發玉符還是要的。好在魔修從來就不算什麼有組織有紀律的團體,否則見了這位的措辭水平還不知做何感想。

大概也做不了什麼感想。

在又一次見到魔君因為一點拿錯筆墨的小事殺人後,鍾妙徹底心無波瀾。

這小子還衝她賣乖:“老師不會生我的氣吧?反正都是些無惡不作的殘渣,殺掉幾個就當是為天下人做貢獻了。”

鍾妙作勢要擰他耳朵,魔君往邊上一躲大笑起來。

到了晚上,就該找柳岐山吃飯了。

對於這兩位的熱情,柳岐山實在是無福消受。

鍾妙來也就算了,魔君天天跟著來又算什麼?他從前在這兒呆了十年,怎麼魔君是今日才發現此處實乃風水寶地麼?

奈何他如今還需要借人家的地盤避避風頭,隻能捏著鼻子認了。

好在鍾妙意外很管得住魔君,這小子慣會裝乖,也不知餐風飲露的人物是從哪學來一套下廚本事,烤肉做得相當不錯。

如果他們不是在自己院中支架子烤就更好了。

前幾天吃膩了烤鯤肉,今日又拿出些嫩嫩的鹿肉,三人圍著桌子坐好,柳岐山流亡數百年,竟是難得的熱鬧。

從前師尊也很愛吃靈鹿肉,隻是那時他們手中資源實在有限,正清宗管事向來很會吃拿卡要,每每到手不過剛夠生活,哪裏還去得起萬獸宗買肉。

那時柳岐山就暗暗發誓有一日要讓師尊痛快享受一次,隻是世殊時異,他自己從正清宗嫡傳變成了人人喊打的鬼醫,因著戰事頻繁,萬獸宗這些年也漸漸停止了靈鹿的培育。

若是師尊能在此時醒來該多好。

柳岐山自己也知道這隻是妄念,但凡跳下祭天台的就沒有一個能活著回來,就算他強行打斷祭天儀式又一直勉強維持著師尊軀殼不壞,師尊的神魂卻遲遲無法尋回。

隻是他不願罷手。

晚餐結束,待兩人離開後,柳岐山獨自向屋內走去。

這座小院的主屋用數十道陣法封住,唯有神魂與血液都對上才會打開大門。

柳岐山向屋內深深鞠躬,道一聲得罪,這才邁步進入。

床上躺著一位女子,神情沉靜,正是多年前被正清宗謠傳隕落的柳驚鴻。

她瞧著麵色仍然紅潤,眉目舒展安寧,甚至較柳岐山看著更像個活人,卻已有五百年不曾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