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苡彤正在給一幅畫上色,神色專注。杜朝陽和杜苡萱進來這麼長時間,她都沒看他們,對他們說的話也沒半點反應,一心一意顧著她的畫。
“彤彤,我知道這樣有點委屈你。在這件事上,是萱萱不對。”杜朝陽向杜苡萱使了個眼色,“但你們是親姐妹,姐妹間哪有隔夜仇,事情過去就算了,萱萱,給彤彤賠個不是。”
杜苡萱不甘地叫道:“爹地,是她誣蔑我!你怎麼就不相信我?”
“萱萱!”杜朝陽大聲喝住她,然後壓低聲音問,“萱萱,你是不是想到莫家的人麵前叫屈?”
杜苡萱噎了噎,憤憤地看著杜苡彤,不情不願地說:“對不起。”
杜苡彤皺眉看著畫紙,是一幅落日鳥飛圖,該染到太陽上的顏色滴在了一隻鳥的翅膀上。“可惜了。”說著,她毫不猶豫地將畫撕了,然後轉頭看向杜朝陽和杜苡萱,臉上一片茫然。“你們剛剛說什麼?”
杜苡萱臉色一變,氣吼:“杜苡彤!別想我說第二遍!”
“說什麼?”杜苡彤看著她。
“對不起。”杜苡萱高傲地昂起頭,“我沒那麼傻——”
“哦,原來是給我道歉的。”杜苡彤輕笑一聲,用紙巾擦著被顏料染得紅紅綠綠的手,“免了。我沒想著原諒你!”
“杜苡彤!”杜苡萱氣極,“是你合謀林小燕來冤枉我,我都不跟你計較,你還想怎樣?”
杜苡彤看著她,不讚同地搖搖頭。“你不是不跟我計較,而是你計較不起。”
杜苡萱心裏的火苗噌噌往外竄,燒得她全身血液沸騰,快炸了。“杜苡彤,我跟你拚了!”說著就要向杜苡彤衝過去。
“之前我好像看到莫露來我家了,跟她一塊來的老人家該不會是莫老太吧?”杜苡彤漫不經心地說,嘴角帶笑地看著杜苡萱。
杜苡萱的腳一頓,停下來直愣愣地看著她,鼓起的氣勢一下子泄了出去,整個人蔫了。“彤彤,我讓林小燕把項鏈藏到你房間是我的不對,我也後悔了。可你明明知道真正要偷項鏈的人是林小燕不是我,莫霏要找偷項鏈的人賠錢,你應該找林小燕而不是找我。”
“她不是沒錢嘛。”杜苡彤非常無奈地瞄她一眼,“隻好找你咯。”
杜苡萱的怒氣又湧了上來。“因為林小燕沒錢,所以你跟她一塊來冤枉我?我也沒錢啊!”
“我知道你沒有,可你父母有啊!”杜苡彤笑了笑,黑瞳一縮,淩厲地盯著她,“你冤枉?你也好意思喊冤枉!”
杜苡萱咬牙,在她淩厲的眼神下心虛地轉過頭向父親求助。“爹地!”
杜朝陽怔怔地看著杜苡彤撕爛擱在一旁的畫發呆。
“爹地!”杜苡萱輕輕推了他一下。
他稍稍回神,看向杜苡彤的目光還帶著幾分追憶和迷離,看得杜苡彤心裏怪怪的。“你和她很像。”他輕輕一歎,擠出的笑容裏有些苦澀,“一樣喜歡畫畫,一樣容不得自己的畫有瑕疵,一不滿意就毫不猶豫地毀掉。”
杜苡彤奇怪地看著他。“爹地,你說我像誰?”
“蕭瀟。”杜朝陽說。
杜苡彤不屑地撇撇嘴,自嘲地說:“原來她還喜歡畫畫,我還真是一點都不了解她。”
“她愛畫畫,而且非常有名氣,很多人都求著買她的畫,可她高傲又財大氣粗,對要買她畫的客人挑剔得很,若是她看不順眼的人不但不肯賣畫還奚落別人一番,所以得罪的人也不少。”他回憶地說,嘴角帶著澀澀的笑意。他很久不曾想起蕭瀟這個人,可今天不知怎麼突然感觸良多,許是看到彤彤撕畫的瞬間觸動了心裏那根弦。
杜苡彤蹙起秀眉,突然她覺得蕭瀟非常可恨,丟下她不管也就罷了,還老是讓她從別人口中聽到有關她的點點滴滴,她一點也不想知道好不好。
還有她這個父親怎麼回事,突然深情憂鬱地回憶起她的母親,拜托,他們是一對怨偶好不好?心若有情的話就不會出去找小蜜搞到離婚的地步了。想著想著,她對這個父親越發不喜起來。
可瞧見杜苡萱煞白的臉,她起了壞心,沒有打斷杜朝陽的追憶,而是順著問:“爹地,你也喜歡媽咪的畫嗎?”
“喜歡啊,我就是喜歡她的畫才跑去跟她買畫,結果被她奚落一番。”杜朝陽答,臉上的笑容更深了幾分。
“看來爹地很愛媽咪哦。”杜苡彤感歎道,眼角微揚挑釁地看著杜苡萱。
杜朝陽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回憶裏,沒注意到兩個女兒已經暗中杠上了。“愛她又如何,完全融不了她那顆冰冷的心。”他苦笑,語氣哀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