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開始那聲貓叫他其實也聽到了,但並沒有說什麼,野外的流浪貓,突然竄過喊一聲也是正常。

隻是剛才張晨晨在的時候那貓偏偏就隻叫了那麼一聲,這會兒卻鼓足了勁似的哀嚎起來,像是知道,要是沈作也走了,它就會凍死在這裏。

剛下了場雨,氣溫有點低,至少到明天早晨,不會再有人經過,也不會有人發現它。

等沈作走遠了些,那叫聲就弱下去了,有一聲沒一聲的,氣息奄奄。

他沒必要管這個。

隻要聯係下物業,很快就會有人過來清理。

——

蘇黎好像聽到有人在說話,但聽不清內容。

他比較樂觀,心想或許是他的小領導在幫他打120,這不,都聽到車聲了。

然而那車漸行漸遠,獨留下蘇黎躺在地上,頭暈眼花,渾身冰涼。

“我還沒上車呢!!”

不甘心地喊了一嗓子,聽到的還是「喵喵喵」,就是語氣不好,像是罵人很髒的小貓咪。

不管蘇黎怎麼喊,車走了就是走了,連之前離他挺近的腳步聲也遠去了。

病痛總會讓人不清醒,腦子一片混沌的蘇黎委屈地嗚咽兩聲,已經想到了他那本就喜歡邀功的小領導為了獨攬成果把他丟在這兒等死的戲碼。

蘇黎:人,怎麼能這麼壞呢?

好在他就隻哭了沒一會兒,那先前離開得相當果斷的腳步聲重新響起,最後停在了他的身旁。

窸窸窣窣的一陣撥弄草葉的聲音後,蘇黎覺得有人拎著他的脖子把他拎起來了,像抓小貓崽子似的。

好奇怪。

這樣反人類的姿勢他竟然也不覺得疼,相反地那手上的溫度讓蘇黎忍不住想靠過去,熱呼呼的,很舒服。

他凍得厲害,稍稍一點溫暖就讓他貪戀。

但他偏偏又動彈不得,像是被抓住了命脈,手腳直挺挺的,像個掛件,走兩步就左右搖擺。

很快,拎著他脖子的手一鬆,蘇黎又被放了下去,癱在那兒不動了。

蘇黎恍惚間想:這個擔架,好像有點晃,晃得他有點想吐。

想歸想,吐倒也真吐不出來,蘇黎躺在那兒就跟具死屍似的,不哀嚎也不動彈,成年人的自尊心讓他假裝自己已經昏過去了。

也不知道被抬著走了多久,在聽到開門聲的時候,他吸了口氣:終於到急救室了嗎?

他現在冷得厲害,再不救就真的要嗝屁了。

“阿姨,這些你們拿去分了吧。”

“這麼多東西,怎麼不叫我們出去拿?今天喝酒了嗎?我給你去倒杯醒酒湯?”

……

有人在說話,蘇黎蜷縮在那兒,這回聽得真的清楚。

“沒。”

是個男人的聲音,蘇黎想他不認識這個人。

男人頓了頓,遲疑了一會兒才開口:“回來的時候撿了隻貓,你看看怎麼照顧?”

下一秒,蘇黎覺得自己好像被送了出去,左右晃了兩下後,光亮從頭頂落下來。

“哎呦,這小可憐,正巧小王今天在,我讓他去瞧瞧。”

有人抱著他一路跑,晃動中,蘇黎艱難地睜開了眼睛,雖然隻能睜開一條縫,但也足夠他看清周圍的情況。

這好像是個手提袋,白色的,抬頭就能看到抱著袋子中年女人的下巴。

蘇黎呆愣著呼吸了兩口,想抬起手來瞧瞧卻沒力氣,隻能斜著眼睛往下瞟,入目的是雜亂無章的淡黃色毛發,摻雜了些黑毛,又因為潮濕粘在一塊兒,顏色顯得更深了,看著就不幹淨。

眼睛幹澀得厲害,蘇黎眨了眨眼睛,重複幾次以後才肯定,這不是他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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