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青很緊張,她咬著牙,遠遠便看見一張類似床的東西,有個人躺著。曉青搖著頭她不能前進,不能去,那怎麼會是他?
一個四五十歲的女子在她背後說,“隻等你了,不去看一輩子都沒有機會了。”
曉青像是被人拽著慢慢的向前走,周圍所有的聲音都靜止了,她很輕,很輕的走過去。她顫顫的撤掉蓋在那個人身上的白單,像她印象中一樣,他穿著黑色風衣,裏麵露出的襯衣特別的白,很幹淨,猶如他的人。他的模樣一點都沒有變,隻是瘦了太多,顴骨很高,化的妝一點都不好看,臉太白,像個死人。
蘇智宸特別平靜。當他的容顏再次這樣的顯現到曉青的麵前時,她竟癡癡的看不完。
仿佛是睡著,她覺得他嘴角勾出了笑容,曉青晃著他的身子輕聲說:“智宸,你醒醒,你醒醒,我來看你了,我來看你,你不要睡了,不要睡了……”他還是那樣靜靜的沒有一點的反映。
曉青微笑的摟住他的腰說:“我還想你帶我去看油菜花……去興化……去清水鎮……去四川……我都等不及了……智宸你醒醒……我們現在就走好不好?”周圍所有人都低著頭唏噓不已,曉青忍住不哭,搖晃他,說:“智宸,智宸你醒醒,快醒醒,我來了,我要跟你去昃靈島……去昃靈島……咱們再也不回來了……”曉青腿軟跪了下來,淚已經不能控製的溢出來,他的全身已經冰冷。
以前,如果是以前,在他懷裏,她一刻鍾就能溫暖全身,現在卻隻有她的淚水,隻有她的哭聲。他要真的睡著,她輕輕一動他就能感覺出來,會抱她哄她會溫柔的說:“你怎麼啦?”
現在他睡得那麼安穩,怎麼哭他也不醒來,她不能相信他就這麼走了。曉青突然抓住他的手,緊緊的抓著,她看見他的左手無名指上戴著,而她的另一隻早已扔進大海。
終於,在愛情上她也輸給了他。
曉青痛哭著,她的手發抖的握住他,抽泣的說:“你怎麼走了……你走了我怎麼辦……我怎麼辦……誰來保護我……誰來跟我玩……你怎麼能丟下我……你讓我怎麼辦才好……”
她站起來趴在他的身上,吻著他的嘴唇,隻是他的味道怎麼尋也尋不到了,她的淚滴花了蘇智宸化的妝容,她仍舊癡癡的囈語說道:“智宸,我怎麼辦呐……你告訴我怎麼辦……你不是跟我說給你打電話你就來看我嗎……我一畢業就跟我結婚嗎……你怎麼能走……我什麼都不會……我什麼都不懂……你怎麼就這樣離開我了?你怎麼能這樣就離開我……智宸……你回來啊……你走了,我一輩子都不會再快樂了……”
她的哭聲並沒有感染所有的人,幾位像是商界人士的人低聲說著什麼,曉青起身大聲說:“你們滾!你們滾……不要再這裏……滾……”她撫著蘇智宸的臉,溫柔的說著:“智宸你放心,你等著我,我跟你一起走,一起……你等我……你等等我……”
父親上前緊緊拉著曉青,手幾乎發抖的抓住她的胳膊,哭了,曉青平生第一次見到他哭,可是這些都不重要了,他走了,他走了,這個世界還有什麼意義?爸爸拽著曉青離開了這個地方,她奮力的掙脫,要抓住蘇智宸,如果以鬆手他就再也不是那個完整的人了。
所有人都來拖她,硬硬的拖她離開。他也慢慢的被推走了。永遠,再也不會見到他的容顏。
管曉青哭著甩開了所有的人,她一個人慢慢的走著,穿越了時空穿過了喧鬧,她的淚已經停了下來,機械的向前走。從郊外慢慢經過走到那片空空的地,那片隻屬於他們兩個人的地方,在她眼裏,任何時候這裏都長滿了黃油油的油菜花,還有他永遠不變的挺拔身影。
每天她都會來到喧嘩的街上,呆呆的站著一動不動,她堅信有一天或者某一刻她的他還會回來,一定還會回來。
她總是這樣的等著。直到天空飄起裏雪花。
今年的第一場雪,她站立了很久,默默的向前走買了兩樣東西。
剪刀,魚塊。
她迎著雪走著把自己九年很長的頭發一刀一刀剪了下來。當頭發隨雪慢慢飄走時,她知道這件事她又做了主。
曉青手裏拿著自己發誓不再吃的魚吃了下去,一不小心卡到了喉嚨。不痛卻很難受。
而曉青卻像小孩子一樣在街上“哇”的一下大哭起來。
終於,在這個世上再也沒有人為她挑開魚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