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當即唇瓣發白,手指蜷縮起來,被生硬的忍了下去。

這話卻叫徐貴妃氣得倒仰,一口氣險些喘不上來暈厥了過去,樂山這豈是在罵徐姑娘?

簡直是在罵自己。

徐姑娘是徐貴妃娘家嫡親侄女兒,若是賤民,奴娼血脈,那徐貴妃是什麼?!

徐貴妃隻會更不堪!

活了四十餘年,自從跟了蕭淵之後,徐貴妃便再也無需為了一日三餐,為了身份地位發愁過。

她再也不願提起以前的出身,更生出一種錯覺,錯以為自己生來便是貴女,嫁給王子皇孫,後來又順順當當做了貴妃。

如今卻被自己親生女兒如此搬到台前,徐貴妃再忍不住,指著門口怒罵:“滾!現在去給你父皇磕頭請罪去,好在事情還能轉圜,沒出什麼大事......”

樂山公主也不願繼續待下去,眯著眼便打算走。

可還未曾出殿便見聖上身邊的大監楊宗等候在殿外。

楊宗垂眸,假笑朝著樂山公主行禮道:“公主,陛下傳話,宣公主過去一趟。”

樂山瞬間臉色煞白,再沒了方才的傲氣,回頭無措的看著徐貴妃。

徐貴妃上前苦笑:“大監,陛下找樂山何事?”

楊宗半個字也不透露,假笑道:“公主去了就知。”

樂山去時,並不見皇帝。

太子坐在交椅上,背對著她。

“殿下,公主來了——”

蕭寰聞聲側首,溫潤地笑,如同一個慈愛妹妹的兄長:“是樂山啊。”

樂山瞬間止不住顫唞起來。

再沒人比她更清楚眼前東宮的睚眥必報,她與其他兄弟姐妹活在太子的陰影下數十年。

這數十年是如何過來的?

長兄溫潤寬容,有明君之風,更是父皇長子。

這個呢?

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可誰叫她的親娘是宮裏的那位徐娘娘,不是皇後?

不然她與她長兄就是元後肚皮裏蹦出來的,何至於處處被這個太子壓了一頭。

想起自小到大的陰影,她早有不忿,可卻半點不敢朝著太子的麵表現出來。

那種來自骨頭縫裏的寒意,叫她隔著太子丈遠,卻嚇得一屁股跪了下來。

卻仍嘴硬死活不肯承認,磕磕巴巴說道:“皇兄、皇兄你究竟是想如何......”

蕭寰往常倒是能控製的住自己脾性,除非不想控製時,這日他心思鬱結,心底叫囂著一片殺意,眼眸止不住的赤紅,麵容卻是帶著笑意。

這般愈發顯出瘋癲之色,他朝著身後侍衛吩咐:“將那兩個拖出來,當著她的麵亂棍打死,叫這蠢貨好好看著,吃吃記性。”

很快那兩名宮女便被從殿外一路被拖曳而出,那混著血的皮肉劃過光潔地板上的拖拽聲,叫人渾身發麻,寒毛聳立。

也不知此前受了什麼折磨,二人氣若遊絲渾身鮮血,全身皆是幹涸的血漬,卻還都是清醒活著的。

太子聽著一片慘叫之聲,百無聊賴的閉上了眼。

樂山一見這陣仗,甚至連一句辯駁都無,便認了罪。

“皇兄....皇兄,妹妹從未如此求過皇兄,皇兄便大人有大量,饒過妹妹這一次,妹妹隻是不喜那遲娘子,那遲家的病秧子如何做的起東宮正妃.......”

太子背對著公主而坐,一動不動。周身率衛也未曾吭聲,許久樂山才聽見太子緩緩回頭,提步走往樂山這邊,那兩具血肉模糊的屍體堵了路,太子用腳往一邊撥了撥。

居高臨下俯視著這位跪在地上的皇妹,他看著樂山被淚水糊滿了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