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雞湯滋味兒,就這麼喝著妻子遞來的雞湯, 一口口往腹中送。
恍然間, 想起第一世,在回蘭渡與謝溪相遇, 女孩救下他,而他因重傷喪失味覺和記憶,他也是這樣喝下了她遞來的雞湯。
一切都仿佛回到當初。
篝火燃得劈啪作響,謝溪望著他,低聲問:“我隻是第一世救了你,為什麼你要耗費那麼大的精力來救我?你認為,值得嗎?”
烏琨吹開雞湯上的油沫,捧著溫熱的湯碗, 仔細喝了一口, 而後才擱下湯碗, 一臉認真看她:“如今看來,即使付出十世代價,也是值得。”
謝溪怔怔地看他一眼,慌神間,男人表情突然變得痛苦,他渾身滲出血汗,將衣衫浸濕。
由於他的衣服是紅色,完全看不出血的顏色。
謝溪上手扶了她一把,抬手才發現掌心濕紅一片。
言烏烏立刻從遠處飛過來,一臉焦灼道:“主人要生了!”
“要生了?”謝溪一時手忙腳亂:“這才幾個月,怎麼就要生了?”
言烏烏解釋說:“這是魔胎,發育自然與普通的魔胎不同。”
謝溪把烏琨放平後,要替他接身,而後無處下手:“男人應該怎麼生?”
烏琨遞給她一把匕首:“剖開。”
謝溪看著匕首,嚇到手抖:“剖……剖開?開什麼玩笑,我不要,太痛了!”
烏琨因為即將臨盆,妖力完全喪失。
他忍著劇痛,低聲道:“若是你來生,痛苦會是我的數倍。我隻用忍受開膛之苦,待孩兒從腹中取出,我便可恢複如初。”
話雖如此,可謝溪下不了手。
烏琨將匕首遞到她手中,溫聲安慰:“溪溪,為爾生兒育女,是吾之榮幸。”
謝溪握著匕首,還在發抖,大魔頭卻用力將她手裏握著的匕首,送進了腹腔。
這一刀下去,沒有再抽出的道理,她咬著牙剖開他的腹,將肚子裏一顆肉球取了出來。
然而,烏琨的妖力並沒有恢複,反而因體力不支暈死過去。肉球圍繞著烏琨彈跳,言烏烏抽出魔刀將其刺破,裏麵爆開胎水,一個約莫兩歲大的小女孩爬了出來。
她爬到烏琨身邊,一雙肥嘟嘟的小肉手在烏琨臉上拍了拍,拍的“啪啪”作響。
昏迷的烏琨被女兒一巴掌拍醒,這輩子還沒人敢拍他臉,怒意肆掠,裹挾著殺意。
然而當他睜開眼,看見小女孩那雙明亮烏黑的大眼睛,以及兩顆小乳牙,冰冷的心立刻就似被融化。
一雙血瞳,立刻轉為黑褐色。
小姑娘捏了捏他的鼻子,仿佛覺得有趣,咯咯笑起來:“咕嘰咕嘰嘚嘚!”
謝溪捏了個法決,用樹葉替小姑娘做了身衣服,而後就地把烏琨扶起來,給她輸送靈力,幫助他迅速恢複。
一探男人靈息才知道,他的身體虧空遠大於女子生育。
謝溪皺眉問他:“烏琨,你騙我?”
烏琨臉色有些蒼白,笑容又有一些得逞的味道,他趁機將下巴擱在謝溪的肩窩,咬著她耳朵輕描淡寫道:“如此,溪溪會心疼我。”
謝溪一時竟不知該生氣責怪,還是自柔聲輕哄。
烏琨在她耳朵尖上小啄一口,十分黏膩,竟這般睡過去。
謝溪怕驚醒他,便任由他這般靠在自己身上睡。直到女兒爬過來,用小肉手握住她的手指,委屈巴巴哭起來,她才舍得放下烏琨,去給孩子找吃的。
謝溪為女兒取名欣笙,寓意她和烏琨的新生。
胖嘟嘟的小丫頭喝完一整瓶羊奶,靠在胖橘柔軟的身軀上打盹,謝溪望著熟睡的小姑娘和烏琨,心頭不由湧上別樣溫馨。
趁父女倆還沒醒,謝溪去山裏采野蔬,言烏烏跟在她身後,一邊替她坨蘑菇,一邊問她:“您知道主人是不能生育的魔族嗎?”
“嗯?”
謝溪疑惑。
這件事言烏烏已經憋了很久,他從未見過主人如今日這般虛弱,見謝溪一直不知情,覺得憋屈,最終還是告訴她:
“主人早已破境邪神,已非普通魔族之體。而您與他自雙休時,孕育出了幼胎。即便是能力強大的魔族,生育邪神之胎,都九死一生,遑論您是人族。主人為了保護你們母女,舍棄四成修為,將胎換送到自己體內。他如今經曆這一遭,甚至比破境雷劫的傷害還要大。”
謝溪剛摘下一隻蘑菇,手一抖:“怎會如此?他是邪神,竟不能抵擋生育苦痛?”
言烏烏點頭:“若今日稍有差池,主人便會魂飛魄散。好在一切平安。謝溪,若你日後敢辜負主人,我言烏烏不會放過你!”
謝溪努力控製顫唞的手,把蘑菇收好,低聲說:“若辜負他,我都無法放過自己。”
烏琨一連睡了三日,前兩日,白日身體發燙,晚上身體發涼,謝溪心疼不已。
一到晚上,便抱緊烏琨,用自己的體溫給他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