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喘著氣, 昂著脖子看他的眼睛。
不知道在哪淋了雨, 睫毛都濕漉漉的,臉上沒有什麼血色,大衣上看上去也是潮的。
岑蔚踮腳抬手, 用手背貼上他的臉頰,好冰。
她剛從被窩裏出來, 體溫是暖的, 周然拿下她的手, 不讓她碰。
“去車上說,好嗎?”他的聲音在發抖。
岑蔚點點頭。
坐進車廂,周然插鑰匙啟動引擎, 空調開始運作。
岑蔚握住他的雙手, 溫暖的掌心貼上他青紫的手背, 問:“你去哪了?”
“沒事。”
周然想抽回去,岑蔚抓著不放。
“先回答我。”
周然往車後座看了一眼,岑蔚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
那兒擺著一束白色花朵,用淺綠色的紙包著,像玫瑰,又比玫瑰開得熱烈。
“來不及準備別的,隻想到了花,但這種又得提前訂,找了好幾家才找到,幸好。”
岑蔚不常收到花,也沒有養花的愛好,不太了解這是品種,她問:“這是什麼?”
“桔梗。”周然回答說,“‘沒有刺的玫瑰’,我第一次聽說的時候立馬想到你了。”
岑蔚收回視線,用指腹摩挲著周然的手背,重新看向他問:“你現在是一個人住嗎?”
“嗯。”
“先去你家吧。”
周然沒反應,像是愣住了。
車廂狹窄,車外是細密的雨,空調送來暖風。
岑蔚垂下睫毛,解釋說:“回去換身衣服,不能生病,最近發燒的話會很麻煩。我爸媽在家,不方便帶你上去。”
“哦,好。”周然拿回自己的手,握上方向盤。
從這裏到他的公寓大概二十分鍾,路上沒什麼行人,雨刮器一噠一噠地左右滑動。
周然說:“我後來想了一下,你應該是因為下午的那個問題生氣了。”
岑蔚小聲嘟囔:“我才沒有生氣。”
“那你希望聽到我是為了你回來的嗎?”
岑蔚絞著手指:“也不是希望啦,沒關係,你不用在意。”
周然頓了頓,啟唇說:“去年年底的時候,我小姑去醫院複查,情況不太好。”
岑蔚睜大眼睛,偏頭看向他,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
“我妹妹還在讀書,我們家有七個長輩,現在最年輕的那個還生了病,他們都得靠我照顧,所以不管怎麼樣,我肯定得回來。我不是為了你放棄那邊的工作,也不能說是為了你,這種話說出來不是浪漫,隻會是對你的綁架。”
岑蔚突然感到鼻酸:“我知道。”
“但是岑蔚。”周然看了她一眼,在昏暗的光線中格外溫柔道,“是你讓我的選擇沒有猶豫。”
心髒在胸腔裏劇烈顫栗,岑蔚一瞬間眼眶發熱。
她吸吸鼻子:“可想一想還是覺得很可惜,你可以發展得更好的。”
周然問她:“你知道為什麼我以前不愛和紀清桓他們湊在一起嗎?”
岑蔚搖頭。
“我總覺得自己和他們不是一個圈子的人,我爸媽、我家裏的所有人都因為我在心橙的工作驕傲,但是那個對我來說是天花板一樣的地方,對紀清桓他們來說,隻是接管家裏事業前的一次試煉。”周然停頓了下,“就好像你滿級才能打敗的大Boss,隻是別人的新手村。我不敢和他們站得太近,我怕會暴露那種差距,我隻能逼著自己悶頭往上趕。”
岑蔚說:“可是在我眼裏,你和他們一樣優秀啊,我之前還覺得我們才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呢。”
“為什麼?”
“十年沒見的老同學變成了甲方爹,換你你心裏不憋屈?”
“我可沒有覺得自己高你一等,我單純把你當合作方。”
岑蔚加重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