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嘩啦啦地響,他們像兩條魚。

忽然,司青玄的身體發生了某種奇異的變化。他的發絲染上星光般的顏色,慢慢變淡、變長,直至變成霜雪般的銀白色。原本作為混血標誌的那雙藍色眼睛也慢慢被黃金的質感填滿,他眯著眼睛的模樣卻異常冷漠、嚴酷。銀白色的光點在他的肩胛骨處彙聚,像是不斷向天空延伸的翅膀。

即使隔著水幕,司青玄的視線也依舊無比清晰。他看著濕漉漉的照臨,覺得此刻照臨是最真實的。

“我不是人……甚至不是你的同族。”⊥思⊥兔⊥網⊥

“你看到的我,隻是部分的我,是我的偽裝和化形。我並非無所不能,我也有自己的缺陷和卑劣,或許是個人類都無法接受的。”

“即使這樣……你也愛我嗎?”

司青玄很少談及“愛”這個字眼。

做人類的時候,他覺得輕易說出這個字會顯得輕浮;做邪神的時候,他覺得問不問這個問題本身就沒有太大意義。

但他還是想問一次,或許這個答案能支撐他去做出選擇。

照臨似乎有些震驚,又有些疑惑。他確實知道司青玄不是人類,但這是司青玄第一次把自己這麼清楚地摘出“人”的範疇。但直覺驅動著照臨很快做出了反應,他的回答是堅定而簡短的:

“愛。”

“我愛你。”

“其實……你現在這樣,我更愛你——嘶。”

這是他被司青玄給咬了。

……

兩人胡鬧一場,然後幹淨地滾入被窩。

司青玄沒有帶睡衣,所以穿的是照臨的衣服。照臨努力讓自己轉移開視線,不要打擾愛人深眠,卻忍不住一次又一次扭過頭來。

司青玄沒有把自己的白發收回去,那些發絲還在發光,一閃一閃的,有點像深海的水母。

照臨:“……”

照臨突然感覺有些好笑,關掉昏暗的床頭燈,也閉眼進入夢鄉。

夢裏有一大片肆虐的風沙。照臨的視野受限,他往前走幾步,覺得自己似乎踩到了什麼。俯身隨手挖出來一看,是一塊殘缺的白色石像,雕刻的似乎是個腦袋,五官的位置一片平滑。照臨忽然記起,他似乎在哪裏見過這個雕像的模樣。

就在紀時清和畫師合作弄出來的那幅畫像上。

照臨似有所覺地抬頭,天色忽然暗了下來。大風愈吹愈烈,他甚至覺得自己的膝蓋有些沉重。

低頭一看。

他腳下是累累白骨。

一個皮膚黝黑的老人從地平線的遠處走來——他像是在走動,又像是在蹣跚地漫步。隻是轉眼間就跨過了遙遠的距離,到了照臨麵前。

老人抬起頭,一張再普通不過的臉,擦肩而過後留不下任何記憶點。但照臨知道這是反常的。他從前就接受過一些特別的訓練,這樣一張臉在他腦海中不該毫無印象——毫無印象本身就意味著異常。

他不像是個活人。

那老人抬起頭,雙眼直視著照臨。在他身後,是無窮無盡的黑暗。黑暗籠罩著沙地,甚至形成了一片深淵。

“你是我們最後的希望。”

“如果有人能在祂毫無防備時殺死祂……那人一定是你。”

“殺死誰?”

照臨其實知道這個老人口中說的是誰。這不是老人第一次進入照臨的夢境裏來了。

上次來的時候,他給照臨講了一些虛頭巴腦的“過去”,核心思想就是,都是司青玄那一族的天外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