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節(1 / 2)

來克自己的。

兩次交鋒,聞海大敗,幹脆破罐破摔地說:“那你說怎麼辦吧,要不我去跪鍵盤。”

柏雲旗倚在床頭,雙手抱在胸`前,似笑非笑地說:“之前是誰說自己歸我管的?”

“……”

“我說沒說過醫生告訴我你這個身體要是想徹底調理好這一兩年內最好不要再生什麼大病?”

“……”

“還是你自己看不懂體檢報告?”

“……”

“打把傘再出門很難嗎?五十米就不是路了?”

“……”

“你知不知道……”柏雲旗嗓子哽了一下,細聽最後那兩個字竟然有點破音,“你知不知道前天晚上你疼成了什麼樣,我真是……”

我真是殺了你的心都有了,起碼能讓你不那麼痛苦。

聞海無所適從地咽了口唾沫,抬手想去摸柏雲旗的頭,手抬起一半又放下了,終於說:“嗯……我都知道。就……就再給我點時間,就一點。”

他命太賤,死裏逃生幾回,每天活得都像是隨地撿來的,想要就要不想要扔了也不可惜,忽然被人如此視若珍寶,就像那些飛進鳳凰窩裏的家雀,再怎麼像裝腔作勢,也難免要露怯。

柏雲旗目光沉沉,盯著聞海的眼神像是要把人撕碎吃進肚子裏一樣,過了幾秒鍾,卻重新躺了下來,輕聲說道:“我想聽您念書。”

聞海:“……”

自從那次在電話裏給人念了次書之後,聞海就替柏雲旗找到了一個消遣自己的新辦法,這辦法還充滿童趣——就是睡前給人講故事。

要說講故事,聞海這麼多年辦的大案要案成百上千,隨便拎一個出來都能當評書講三天三夜,但這故事委實不適合睡前講述。聞海的童年給他講過“睡前故事”的人是齊建,此人是個大尾巴狼,最愛講的就是他和“窮凶極惡的販毒分子”在邊境線的山溝溝裏打遊擊的經曆,並且著重突出歹徒是怎樣的殘忍狡詐而自己又是如何的英明神武。

這故事是能催眠的嗎?聞海每次在齊建家留宿幾乎都是在熬通宵,前半夜聽故事後半夜回味故事,機關槍“噠噠噠”在腦子裏響成一片。

柏雲旗第一次提起這事的時候,聞海沒過腦子隨口問了句:“那你小時候都聽什麼?”

“……嗯,大概是舒涵薇的情史。”柏雲旗聳肩,意思是“你懂我的意思了嗎”。

聞海懂了,然後在心裏罵自己是個傻逼,再然後開始任勞任怨地每晚給人念書聽。

床頭櫃下麵是個小書架,聞海看著一排書問:“想聽什麼?”

“《查泰來夫人的情人》。”

“滾蛋。”聞海照著他後腦勺輕輕抽了一下,“你就不能跟我學點好?”

柏雲旗眨眨眼:“那《裸體午餐》也行。”

“……”

聞海看這小子今晚就是專門來為難自己的,幹脆自作主張地抽出了本封麵挺像童話故事的書,這書還是燕婉上個月推薦給他的,買回來也沒看過,塑封皮上積了一層薄薄的塵灰。

“‘鑽井發生過一次爆炸事故後,道森.科爾開始出現幻覺,那天他差點死掉。他在油井上工作了十四年,料到早晚會發生這樣的事……’”

讀完開頭,聞海心裏忽然一動。

柏雲旗閉上眼睛,聽聞海在自己嗓音低柔地念著書,不知怎麼想到了柏桐安提到的孩子的話題。聞海想要個孩子嗎?他喜歡孩子嗎?

他好像是不喜歡的,但那也不一定,柏雲旗接觸過很多誌願者,有些人起初純粹是想要一份誌願者證明或者是假期作業,對小孩子缺乏耐心甚至是好感,但這其中又有不少人後期真正愛上了這份工作,可見在對待孩子這方麵人類有多麼容易妥協和善變。

柏雲旗想,聞海說自己不會照顧人,但除了不怎麼會說話之外,自己讀高四那年照顧自己哪裏都沒疏漏過;說自己脾氣差,其實對身邊走得近的人從來沒撂過臉色說過重話,更別說是動手了……嗯,工作忙倒是個問題,不過這又不是他一個人的事,天底下那麼多工作忙到兩頭不見太陽的,難不成還都不要孩子了?總是有辦法協調的。

他又想,聞海要是喜歡女人,現在又會是什麼樣的光景?

想著想著,柏雲旗在腦內已經勾畫出一個完整的場景出來,聞海找到一個戀愛時溫柔體己結婚後賢妻良母的姑娘,婚後三年兩人有了孩子,孩子眼睛像爸鼻子像媽,笑起來和聞海小時候一模一樣。然後聞海每天早上給他的妻子和孩子做早餐;夫妻兩人在家門口吻別;兩人的兒子在幼兒園驕傲地宣布“我爸爸是警察”;晚上該睡覺時,聞海就坐在兒童床邊給兒子念書聽……

“……”

柏雲旗被這幅腦補的畫麵驚呆了,他好像是忘了給自己安排出場的機會了……不是忘了,是根本找不到。

也是,聞海都有自己的老婆和孩子了,要他出場也沒什麼用處,連早餐和睡前故事都有別人認領了。

相當委屈了。

“‘大多數人既不會也不願意像他一樣生活,但他們並不知道他的存在。他們不知道他曾經是個怎樣的人,做過些什麼;他也希望日子一直這樣過下去……’”聞海念著念著,不知怎麼猛地打了個寒戰,轉過頭和麵無表情的柏雲旗對視了幾秒,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書的封麵,問道:“我念的是《老人與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