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逃脫不了遺臭萬年的命運，可是袁大總統的身後事依舊辦的風風光光，很多禮儀都是按照“大行皇帝”的規格來的，光給親屬的賻儀就多達100萬元，修建彰德袁林又花去近百萬，加上葬禮上其他開銷，前前後後花費數以百萬計，使得原本就入不敷出的中央財政雪上加霜。可是袁大總統的徒子徒孫仍舊活躍在台前，並且幾乎控製著大半個中國，對自己老大的葬禮自然馬虎不得，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又不用他們掏上一文錢，反落下個忠義之名。不過別看北洋係掌握實權的高級將領們個個在袁大總統的靈柩前哭的跟孫子似的，其實心底早就樂開了花，老大一死小弟們頭上的那座大山算倒掉，搶地盤、搶錢、搶女人的美好日子就在眼前。袁世凱之死，隻是死了一個北洋軍係的老大，他的得意門生和化身，卻是無數個袁世凱活在世上。
幾日以來北洋係在外的將軍、護軍使、鎮守使以及旅以上軍官，巡按使、道尹等高級文官，京師各部司長以上文武官，駐軍團以上軍官都一一輪流前往設於居仁堂的靈堂拜祭，嫡係的高級軍官則輪流守護靈柩。各官署、軍營、軍艦、海關則要下半旗二十七日，文武官吏也必須停止宴會二十七日，官署公文書蓋用黑色印泥二十七日，官報封麵亦用黑邊二十七日，民間要求輟樂七日。甭管你願不願意，這幾日京城完全沉寂在一片哀思當中。而恰恰是這幾日西南各省懸旗誌慶，雲南、貴州、廣西、湖南都放鞭炮，不可謂不是個絕妙的諷刺。
這幾日各地唁電如雪花般的飛過來，前線各部也紛紛向陸軍部請示戰和進退之策。總務廳的同事們忙得前俯後仰，曾祿一連兩三天都沒有露臉，而唐若水唐委員依舊繼續著他那百無聊賴的機關工作生涯，隻不過無聊、苦悶當中略帶些迷茫。大幕即將拉開，可是作為主角還在裸奔你說鬱悶不鬱悶。
“若水，你怎麼還不走？”唐之道一個人躲在辦公室裏喝喝茶、看看報，思考著如何在後袁世凱時代更好的生存下去，這一個不留神一整天就過去了，直到胡炳燾路過他的房間發現裏麵有燈光。
“哦，都下班了！”唐之道放下手頭一份資料，看看窗外已是漆黑一片，再低頭看看手表時針已經越過七。
“看的太投入了，一時忘了時間。”王國傑又衝著胡炳燾笑了笑說道：“胡大哥不也沒走嘛。”
“部裏頭頭們都去總統府了，大事沒有人做主，扯了一整天的皮，剛剛消停下來。”胡炳燾抹了抹臉上的汗說道，軍務司掌管編製訓練，事務極為繁瑣，專業化程度也非常高，不是科班出身的根本無法勝任。
“西南、山東、陝西的戰事不是都停止了嗎？”唐之道疑惑的問道：“你們軍務司應該消停下來！”袁世凱死訊一傳出來，陝西陳樹藩、四川陳宦、廣東龍濟光立即取消獨立重新回到北洋軍政府麾下，在西南對持的護****與北洋軍各部也脫離接觸等候政客們的政治博弈，山東居正、吳大洲所部護****也與山東將軍張懷芝部達成停火協議，總之除了湘西、陝北一些地區還有零星的戰火外，持續了半年的護國戰爭基本上結束了。
“戰事這一停，善後的事情就多起來。”胡炳燾無奈的說道：“光前線部隊駐防、補充、改擴編就夠我們忙上好一陣子的。”
“忙一點也好，總比我天天無所事事強吧！”唐之道指著桌上的一堆舊報紙說道：“這些報紙我都翻了好幾遍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是個頭！”
“若水，你也不用擔心，你是徐次長親自請回來的人，前途不可限量！”胡炳燾安慰著說道。
“胡大哥你不用安慰我了，也許徐次長隻是覺得我給德國人當翻譯有損中國軍人形象！”唐之道苦笑著說道：“我一連幾次求見，連門都進不去，還談什麼重用不重要！”
“這你就怪不得徐次長了！”胡炳燾拍了拍唐之道的肩膀寬慰的說道：“這一陣子他忙於處理袁大總統的身後事以及模範團、拱衛軍的改編，連幾次部務會議都沒有出席。”胡炳燾是陸軍部的老人，又身處軍務司步兵科長的要職，要了解的訊息自然比唐之道這個閑人多的多。
“模範團、拱衛軍改編？”盡管不太了解其中內幕與細節，唐之道還是敏銳的捕捉到此事中蘊含的機會。
模範團是1914年10月，袁世凱為進一步控製軍權而設立的北洋軍官訓練班，隸“陸海軍大元帥統帥辦事處”。本部設北京，在西城旃檀寺設有辦事處。袁自任第一期團長，陳光遠任團副，王士珍、張敬堯等為辦事員。訓練班以“忠事元首，不入黨會”為宗旨，施以為期半年的軍事訓練，一期培訓兩個師的軍官。拱衛軍則是袁世凱用來拱衛京師的嫡係武裝大約一萬五千人。這兩支部隊是袁世凱就任正式大總統後，感到馮段兩元大將尾大不掉之後傾力打造的嫡係武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