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大胡同自古名,陝西百順石頭城。
韓家潭畔弦歌雜,王廣斜街燈火明。
萬佛寺前車輻輳,二條營外路縱橫。
貂裘豪客知多少,簇簇胭脂坡上行。
清末民初,老北京城前門外大柵欄商業區以南的大大小小的胡同裏,林林總總的分布數百家規模不一、高低不等的妓院,上到達官顯貴、文人墨客們流連忘返的“清吟小班”,下到販夫走卒、普羅大眾也能享受的起的“窯子”應有盡有,再加上這裏有全國最大的前門外火車站,南來北往的旅客多,不經意間這裏發展成為天下第一風月場所。又因為這個煙花之地一等二等的妓院大多集中在西珠市口大街以北、鐵樹斜街以南的八條胡同裏,故這裏就有一個響亮的稱號“八大胡同”,而開口那段順口溜就包含了這個八個胡同:百順胡同、胭脂胡同、韓家潭、陝西巷、石頭胡同、王廣福斜街、朱家胡同、李紗帽胡同。
當然此時的八大胡同早就脫離了純靠賣肉度日的低級階段,八條胡同內外戲園子、茶館、酒樓與“清吟小班”、“茶室”等高檔青樓交相呼應,構成專供達官顯貴、文人墨客休閑交友、會客談心的好去處。尤其要拖衙門裏的公人們辦事,不請人家來趟八大胡同,還真的不太好意開口。青樓裏談公事,也算的這個時代的一景。
“特大新聞,順天時報特大新聞!”
“湖南將軍湯薌銘宣告獨立!”
“張懷芝為濟武將軍,督理山東軍務!”
“先生、先生,給這位小姐買朵花吧!”
………
民國五年5月底華燈初上,八大胡同之首的陝西巷內是人頭攢動、遊人如織、花團錦簇、燈火通明,穿著破舊衣裳的男報童、買花小姑娘穿梭於人群當中賣力的吆喝著。
“嘟嘟”
“嘟嘟”1915年型的紅色道奇車小心的分開人群吃力的向前蠕動著,不時有報童靠了上來,小心的問道:“先生,來份報紙吧!最新的順天時報,隻要五文錢。”
“不好意思,已經買了。”每當遇到這種情況,坐在前排副駕駛位上的唐之道就會抱歉的揚揚手中已買的那份報紙,後世那曲賣報歌讓他每看到報童都有一種戚戚然的感覺。
“到了、到了,你們先下,我隨後就到!”正當唐之道百無聊賴四下張望之際,曾祿將車停在路邊的一個小巷子口。
“雷副官請!”唐之道麻利的跳下車拉開後車廂的車門,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搖搖晃晃的走了下來。陳從義則自己打開車門從另一邊走了下來。
“若水老弟,你太客氣了!”抬頭一瞧,“仙林館”三個燙金大字在燈光的照耀下閃閃發光,雷炳坤臉上立馬堆滿笑容,熱情拍了怕唐之道的肩膀說道:“自家兄弟,幹嘛搞得這麼正式。”
話說當年在軍械司任科長的時候,雷副官也是這裏的常客,很多姑娘他都可以叫出名字來,自大轉到軍法司之後就隻能去次一檔的“茶室”。
整個八大胡同內外的青樓別院依裝飾的高雅程度和女子的才藝及素質,可分為四個等級。“清吟小班”為四級之首,此等煙花女子擅長琴棋書畫,吟詩作對,其秋波明媚,顰笑情深之態,往往令名流士紳、權貴富商趨之若鶩。“茶室”則為次於小班的二等風塵聚所,茶室亦屬於較為高尚的風化場所,室內的裝飾、雕花豔染頗為講究。茶室這一等級的鶯鶯燕燕,其擅畫精唱之藝,雖然不及小班藝女素質之高,但仍不乏年輕貌美、識文尚藝之質。而三等的“下處”,則無前兩者樓院之美,室內裝飾簡單,煙花女子相對年齡較高,貌質一般。至於最下等,俗稱的“窯子”,則房屋極為簡陋,室內更沒有清吟小班或茶室裏內室中常有的條案、八仙桌和各式筒瓶畫器,一般僅有簡桌鋪炕,而來者多為腳夫、車工和苦力之流。
仙林館乃是陝西巷乃至整個八大胡同都極富盛名的“清吟小班”,清末著名的狀元夫人賽金花曾經在此掛牌營業。民國以來仙林館一直都是陝西巷內的第一館,直到去年雲吉班憑借小鳳仙與蔡鍔將軍那段纏綿動人的愛情故事以及蔡將軍露宿時留下的那副“不信美人終薄命,古來俠女出風塵。此地之鳳毛麟角,其人如仙露明珠。”的對聯而聲名大噪風頭蓋過仙林館。
“屬下也是受人所托,借花獻佛而已”唐之道也客氣的應承道,本不屑於這種酒色之徒打交道,奈何軍法司裏這個雷副官說話最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