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伯珪不知從哪裏忽然跑了出來,紅著眼睛拉了陶曦月便道:“二姐,你別怕,安王殿下若是欺負你,你就回來,我反正也不稀罕這個姐夫。”
陶曦月忍淚含笑,抬手摸了摸他的頭。
陶新荷也忍不住掉了淚珠子。
“好了。”陶雲蔚平複了心緒,勸道,“現下事情已有了好轉,我們也不必這般傷感,徒惹二娘難過。”
“綿綿說得對。”陶從瑞吸了吸氣,點頭道,“我們還是先合計一下後麵的事,免得出什麼差錯。”言罷,又問陶雲蔚,“那我是不是最近幹脆閉門謝客為好?”
“如此太刻意,也不好。”陶雲蔚道,“保不齊會有人說您是眼見女兒將要嫁入王府,所以這便飄了。我看就和現在一樣就好,盡量如常,若遇那來恭喜的,您也一概謙虛中微帶幾分忐忑地敷衍過去,別給準話,隻做出我們心有惶恐的樣子便是。”
陶從瑞默默揣摩了兩息,頷首認真應下。
“二娘。”陶雲蔚又喚了陶曦月一聲,“近些時日你便不要出門了,對外一概隻說三娘今日在金明園裏受了風,需要你照顧。”
“等安王府那邊有了確定的消息,”她說道,“咱們再走下一步。”
令陶家人沒有想到的是,這一回事關新安王妃的消息來得極快,甚至都不需要他們再去風中聽什麼聲音。端午節後的第二天上頭,宮中的諭旨便已經下到了大宗正寺,當天下午,大宗正寺就車馬結隊地來人登了陶家的門。
四十抬彩禮直接就搬進了陶家院子,婚期也已經定好了,就在九月十五。
陶雲蔚等人看著眼前這堆了大半個院子的東西,好半天都沒回過神。陶從瑞甚至有些難以置信地說道:“這就……定了?不需要合八字、卜吉凶麼?”
看上去簡直草率地讓人不敢相信是皇家娶媳。
陶曦月走上前看了看其中一抬子聘禮,東西比起尋常人家用的自然是好許多,但也看得出都是常製,想來是早就備好的。
“安王這次是托了‘天定良緣’之名,”陶雲蔚沉吟道,“聖上既好佛,想來是不會再走這些過場,再者安王那邊大約也是急著成婚的。”
但這也足以見得皇帝對這個兒子是有多不上心,敢情隻要不是娶的“涅槃鳳凰”,誰家的都無所謂。
陶雲蔚忽然想起了陸玄說過的話。
陶從瑞則有些犯愁,習慣性地看向長女雲蔚問道:“我沒同皇家結過親,這嫁妝怎麼給才好?”
陶曦月當即道:“阿爹不必給我那些,我這是去王府做王妃,再如何殿下也不可能短了我什麼,我們家又不是那大富大貴的,哪裏能經得起這樣攀比?咱們自過自己的日子,不必理會那旁人眼光。”
陶從瑞還沒說話,陶雲蔚已開口道:“旁的不用也罷,但有樣東西你得拿著。”言罷,轉向父親說道,“阿爹,崔家當初置給咱們的那兩塊地,您都給二娘吧。”
陶曦月一愣,忙阻道:“不行!”又勸陶雲蔚道,“阿姐,我知道你心疼我,但這萬萬不行的。”
“是你想多了才是。”陶雲蔚笑了笑,說道,“我可不是怕你沒飯吃,隻是這兩塊地握在你手裏更安全些,誰也說不清將來會發生什麼,能讓崔家少拿捏咱們幾分也是好的。”
陶曦月微怔,旋即恍然。是了,她做了安王妃,旁人不看僧麵也得看佛麵,安王就算再不濟那也是貨真價實的金枝玉葉,誰敢打他妻子嫁妝的主意?這麼一點東西雖對安王和崔太夫人這樣的富貴人來說算不上什麼,但對自家卻不是,如此一來她也算扯了安王的虎皮來罩著家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