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玄卻道:“安王在那頭擺的花場你們不去瞧瞧?”
陶雲蔚警惕道:“我們就不去湊這個熱鬧了,安王殿下金枝玉葉,我們姐妹見了不免惶恐。”
他就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口中道:“原來你這麼容易惶恐麼?忘了同你說,今日聖上還要親臨寶津樓看熱鬧,回頭你遠遠瞧著那樓上,可別恐得走不動路。”
陶雲蔚愣道:“聖上也來?”
陸玄語帶調侃地問:“這就恐著了?”又道,“放心,此地遊人如蟻,又隔著裏裏外外幾重樓牆,瞧不見你。”
陶雲蔚暗暗鬆了口氣。
隻聽陸玄又道:“我賃的棚子就在那邊第五株柳樹旁,瞧見了麼?回頭你若嫌無聊,過來我請你吃膾。”
陶雲蔚順著他示意的方向看去時,才發現他那處彩棚竟然與竇家的隻相隔一個水岸拐角。
一想到待會兒他坐在那裏隨隨便便往這頭一瞥便可能將自己瞧個整,她忽然就覺得有幾分不大自在。
倒是旁邊的陶新荷一聽,立刻問道:“三老爺是要釣魚麼?”
陸玄笑道:“這麼好的地方,自然要物盡其用。三姑娘待會若有空,可以與你阿姐一道來,我親手斫膾予你們吃。”
陶新荷頓覺十分心動,要不是陶曦月在旁邊輕輕拉了她袖子一下,她險些立馬就要應好。
陶雲蔚往陸玄身後瞧去,這才發現人家這回出門確實還是頗有些排場的,不僅有人擔箱子,還有人抬交椅,而最招眼的便要屬那釣魚竿子了。
“謝先生好意了,”陶雲蔚道,“隻是今日我們也是應了別人的邀,恐不太方便。”
陸玄也不強求,隨意點了點頭,說道:“無妨,許你隨時賞光。”說完,便率著一眾從人徑自錯身去了。
陶雲蔚用了兩息才反應過來這人說了個啥,不免好氣又好笑:“還‘許’我賞光,他那魚可真了不得呢。”
陶曦月忍了笑來挽她,安慰道:“說不定陸三先生的魚膾當真是神仙滋味呢?”
“這兩字隻怕他就占著個‘神’了。”陶雲蔚誹完陸玄,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好了,我們也過去吧。”
姐妹三人正要邁步,陶新荷回頭朝西彩樓那邊望時,不經意忽恰好瞥見停在不遠處的幾輛馬車,樣子十分熟悉。
“那像是馬家的車。”陶新荷有些意外,“他們竟也來西岸了?”
陶雲蔚順著她目光看去,淡淡道:“東、南兩岸雖熱鬧,但也不是有錢就一定能賃到位子的,馬家來西岸也並不奇怪。”
她說到這裏,忽而想到什麼,不由微微一頓。
陶曦月見她驀然轉頭朝陸玄那邊望去,便問道:“阿姐,怎麼了?”
陶雲蔚喃喃道:“……不會真這麼‘神’吧?”言罷飛快搖搖頭,正色叮囑兩個妹子,“今日陸簡之來這裏多半沒那麼簡單,你們也要小心,莫管旁人怎麼,我們該如何行事便如何。”
陶曦月、陶新荷不免也連帶著更加謹慎起來。
然而事情偏就這麼巧,等到姐妹三個尋到竇家棚子時,才發現馬家的棚幕就在隔壁。
更“巧”的是,竇、馬兩家居然也是有交情的——陶雲蔚覺得這交情大約也是開始在浴佛節之後,雖看著是兩家彩棚,但這會子已然坐到一起去了。
陶雲蔚自表了身份,候在棚外的侍女便轉身進去通報了。在戶外與宅內不同,加上金明園裏的彩棚幕次都是為了便於觀看水戲而設,所以都是沒有門的,入口寬闊,不僅裏頭的人看外麵看得清楚——無論坐在哪個方位,都可讓視線不受阻礙,外麵的人也能將裏頭的人多看個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