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伯璋關心地問道:“綿綿可是在擔心霍家會來找麻煩?我也想過了,但他們應該沒有那個膽子敢真的將手伸到崔家的地盤上去,所以今日崔少卿說可以讓莊頭一並照管的時候,阿爹便同意了。”
“地的事已無須擔心。”陶雲
蔚眉間微蹙,開口說道,“可我們家南遷至此,也不光是為了吃喝不愁。阿爹、阿兄,我隻是擔心,崔少卿說的這番話也許意味著崔家這次出手,與我們不過是一錘子買賣。”
她這話一出,除了已有準備的陶曦月外,其他人俱是一怔。
陶雲蔚道:“你們回想看看,這整件事的起因是什麼?”
是崔家背了那五畝祭田的黑鍋,所以一怒之下封山占澤,斷了水源。
“於五娘子有句話說得是有道理的,越是高門大族,越重清名。”陶雲蔚緩緩說著,腦海中的思緒也漸漸越發清晰,“若隻是真心相助,要與我們家置換地產,崔氏為何早不來晚不來,偏偏要在公堂上當著縣令大人的麵,當著那麼多老百姓的麵如此高調的出場?這一箭,不過是既報了當日霍家造謠之仇,又借機再樹了一回清名而已。”
“再有,崔氏若有心從此照拂我們,那置換於我們的地為何是在南邊的莊子上,而不是近在眼前的崔園?”
陶雲蔚說到最後,心中亦是止不住陣陣發涼。
他們已經徹底得罪了霍家,或者說霍家背後的靠山,可卻還是沒有足夠的價值讓崔氏真正接納。
陸玄說得沒錯,這道門她這次雖然是撞開了,可之後是禍是福,卻還未可知。
想到這個人,想到他今日說的那些話,她心中不禁有幾分複雜。
“長姐,你不是說陸三老爺說崔氏真正當家作主的人是崔太夫人麼?”陶曦月也想起了這茬,說道,“他既然這麼提點你,也就是說崔太夫人那裏應該是有法可破的。”
不似陸家,水潑不進。
陶雲蔚經她這麼一說,陡然回過神來。
“對!這次必要知己知彼。”陶雲蔚默默反省,像之前那種不知崔氏宗主世襲羽林都尉的疏忽再也不能犯了,於是當即滿是信心地道,“崔太夫人是女眷,這回便交給我和二娘吧。”
在旁邊走了半天神的陶新荷這會子驟然拉回了思緒,忙舉著手道:“阿姐,還有我,我也是女的,你帶著我啊!”
陶雲蔚也沒想那麼多,笑著摸了摸她的頭:“好,帶著你。”
崔湛走進福安堂,迎麵先朝著坐於上位的華發婦人躬身施了一禮:“見過祖母。”然後才又朝下首左側的人禮喚道,“阿爹。”
崔太夫人點點頭:“坐吧。”
崔湛低首示禮,轉身走到右邊落下於父親一級的位子上端端坐了下來。
侍女很快步履輕俏地送了盞茶上來放在他手邊的幾案上,又默默地退了下去,全程沒有發出一點雜聲。
“事情都處理好了?”崔太夫人放下手裏的瓷盞,看著他問道。
“是。”崔湛拿出疊好的文書,遞給了前來接手的掌事嬤嬤,說道,“陶家沒有什麼異議。”
崔太夫人淡淡一笑:“這種好事,他們能有什麼異議。”語氣尋常而篤定。
崔湛沒有說什麼,隻聽自己的父親崔昂問道:“聽說今日陸簡之也去了公堂?”
他點了點頭:“恰好在衙門外碰上,他說是聽說了消息來看熱鬧。進門後不過片刻便又走了。”
“這倒確實是他做得出來的事,陸家這個三小子,向來不講什麼章法。”崔太夫人道,“連他爹孝期都在家中待不住的,在外一浪便是兩年,心性疏野可見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