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玄像是頭道:“此間茶水無甚特別,不過位置不錯,圖個方便,陶大姑娘且將就吧。”
說完,他抬眸淺然一笑,示意她取茶。
他說得坦然又客氣,陶雲蔚反倒一怔,旋即生出幾分疚意來,於是伸出雙手取了杯茶,即淺啜了一口,說道:“挺好的,三老爺費心了。”
陸玄隻笑笑,低頭慢悠悠喝著茶,少頃,狀似閑談地開了口:“我讓你去投靠崔氏,你搞那麼大陣仗招惹霍家做什麼?”
他這一問委實來得有些突然,陶雲蔚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啊?” 思 兔 網
陸玄道:“上次在大慈悲寺。”
她這才想起這茬,隨即不禁遲疑了一下:“那支鳥羽……是讓我去投靠崔氏的意思?”
陸玄看她這副樣子便當即意識到什麼,於是眉梢微挑,頗為意外地道:“崔氏乃將門士家,曆代宗主世襲羽林都尉,你不會不知道吧?”
陶雲蔚一臉無語。
她鎮定地抬手虛捋了捋耳發。
陸玄了然,失笑地看著她:“那你以為我贈你那支鳥羽是何意?”
陶雲蔚絕不想讓他知道,於是強自忽略掉臉上發燒的燙熱感,含糊地道:“總之,殊途同歸。”
不等他開口,她又立刻續道:“我這麼做也是沒有辦法。若能和平解決,誰又願意刀劍相向?我們家想在金陵活下去,既然明哲保身不得,那便隻能擇良木而棲了。”
陸玄微微頷首,半笑道:“陸家於你們而言,倒確非良木。”
陶雲蔚一愣,下意識想解釋吹捧兩句,但又想起眼前這人曾親耳聽見過她口中那些不滿之言,他甚至還指點過她去轉投崔氏,此時掩飾反倒顯得矯情,於是索性也就沉默著沒有接話,隻低頭又喝了口茶。
好澀。她果然還是習慣不來南方流行的這等風雅事。
“你們家既要投奔崔氏,可
知他們家真正當家作主的是誰?”
陶雲蔚抬眸,正對上陸玄平靜悠遠的目光。
“想來,應該是崔少卿的父親?”她斟酌地道。
陸玄淡淡一笑:“是元瑜的祖母,崔太夫人。”
陶雲蔚若有所思。
“如今陶家要想在金陵城活下去已是不難,”陸玄意味深長地看著她,說道,“至於活得好還是不好,卻要看你們的造化了。”
陶雲蔚沉吟了片刻,起身向他端端福了一禮:“小女謝三老爺提點。”
陸玄卻抬抬手,避了她這一禮:“此門雖通,禍福尚未可知,不必急著言謝。”又似玩笑地揚了揚唇角,“免得你日後覺得虧了,又要來怨我。”
陶雲蔚低頭笑笑,正要說什麼,卻見他眉間一舒,好似乍然想起什麼來,瞧著她又道:“哦,我知道你之前猜那支羽毛是何意了。”
她頓時神色一緊,想徹底把這篇翻過去,卻到底是禁不住心頭那點兒半信半疑的好奇,說道:“我其實也沒怎麼猜過。”
“你猜了。”陸玄眉眼輕彎,笑意漸深,“你先前說為了活下去,所以擇良木而棲。以你這種鐵頭作風,想來猜的是——‘死有重於泰山,有輕於鴻毛’吧?”
陶雲蔚驀地一頓。
陸玄以拳抵唇,掩去將要浮上的一絲輕笑,輕咳了兩聲,佯作正色地道:“陶大姑娘,勇氣可嘉。”
陶雲蔚冷著一張漲紅的臉,轉身頭也不回地走了。
陸玄忍俊不禁,輕笑出聲。
隨侍歸一在旁邊忍不住搖頭,開口勸道:“說得好好的,主君何必要惹陶大姑娘生氣?”
“她一個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