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節(1 / 2)

長們的時候,身子就已經開始敗壞了,後來司馬佑安來了,道觀的日子越過越好,又將人給養了回來,可惜終究是傷了身子,這些年一天比一天疲憊,近段日子更是連床都下不了了。

曾經神仙風骨的道長,隻能躺在床上,連說話都喘,如何能不讓人心痛。

他們都知道,道長他大限要至了。

辛離離哽咽道:“我已經去信給母親了,讓她趕緊歸來,興許還能送道長一程。”

“大郎,你還好嗎?”

即使成了婚,辛離離也不習慣叫他夫君,打小喊他大郎,便是叫他佑安都覺得難為情,至今還喚著從前的稱呼。

司馬佑安低頭,整個人卻顯得脆弱又無助,他道:“無妨。”

辛離離眼眶裏水霧又迅速浮上一層,淚珠兒從下巴上墜落,滴進泥土炸開朵朵水花,水花經烘烤蒸發於無形,他們沒等來袁依婉,卻等了帶著朝廷密報的縣令白顯之。

抱樸真道觀已經停觀,大半夜白顯之舉著火把帶著一應衙役呼哧帶喘爬上了山,人剛進觀,看見司馬佑安就道:“國師,蠻夷首領遭刺殺去世了!”

辛離離跟在司馬佑安身後,聞言睜大了杏眸,怎麼偏偏在這個時候!

司馬佑安接過密報,借著火把的光亮,看清了上麵的消息,首領去世蠻夷大亂,恐生戰亂。

他回頭與其對視,密報被他攥出了褶皺,辛離離果斷道:“你去,我留在這照顧道長。”

旁邊出來開門的無甲跟著道:“小師叔且去罷,這裏有我們。”

便是再不願,即將生戰事也需要他趕回去,向來清冷的他竟都控製不住表情,他閉緊眼複又睜開,“我歸洛陽,離離,師父麻煩你了。”

京口縣周圍多山,夜間騎馬恐生事端,加之也得準備些東西,司馬佑安決定次日一早出發前往洛陽。

次日清晨,他要與空空子道別,卻見空空子少見的自己坐了起來,渾濁的眼清明不已,看見他來,招手讓他過去。

他低啞著聲音道:“師父。”

空空子向他點頭道:“為師昨晚都聽見了。”

隨即他轉頭看向一臉沉默的大弟子,說道:“無虛啊,你去將所有人都叫進來。”

無虛嘴唇慘白,上麵爆著皮,將徒弟們一個個叫了進來,等忙乎著收拾東西的辛離離進來瞧見狀態頗好的空空子,當即心裏一個咯噔。

空空子仿佛預感到了什麼,他道:“日後這道觀便交給無虛,無甲從旁協助,其餘人若想下山的,無虛你就讓他們下罷,孩子大了,總歸要自己闖蕩一番,讓他們也去其他的道觀學習交流。”

說完這一段長話,他有些氣喘,無虛道長趕忙喂了他一口水。

他又看向司馬佑安道:“我從前總擔心你被繁重的壓力壓垮,可你與離離成婚後,我便沒了這顧慮,空忱子你要記住自己的道號,萬事寬心,我這一生收你為徒慶之幸之。”

最後他環顧著屋裏每一個人,笑道:“生死有命,你們無需在意,如今‘河清海晏,時和歲豐’,我已了無遺憾,待我去後,你們便按我剛才說的做,現在所有人全都出去。”

“師父!”

“師祖!”

“去吧,”空空子道,“我不願讓你們看見我最後的模樣,給我保留些最後的尊嚴吧。”

所有人悲慟不已,大家隻能從逐漸變得狹窄的門縫中,看見那個笑容安詳的空空子,直到房門離被關上,還有一拳的距離,裏麵的空空子突然道:“忘了忘了,無虛啊。”

無虛道長哎了一聲,急忙忙進屋,屋門“啪”地被關上,隻聽裏麵的人道:“給為師梳美須,再換一身衣裳。”

屋外,辛離離扭頭撲進司馬佑安懷中,痛哭出聲,他擁著她看向出來的無虛道長,無虛道長道:“師父讓你與離離一起走。”

他垂眸,半晌才吐出一個字:“好。”

隱藏在山林間的抱樸真道觀,離他們越來越遠,辛離離趴在馬車上,掀開車簾向外看著,看著看著就落下一滴淚來。

回程途中,司馬佑安自己率先騎馬而走,辛離離則自己坐馬車趕往洛陽,待她到時,大軍已準備開拔,將由陳柏卓率領十萬軍隊護送蠻夷質子慕容褚歸家。

陳柏卓送慕容褚回家上位是真,但十萬軍隊去向為假,司馬佑安與司馬冉澤商議,兩人均覺得這是一個難得攻打長安的好機會。

屆時將趁著護送慕容褚,大軍一分為二,由軍中副將率領六萬軍隊直取長安,將鮮卑趕出大立朝,收複土地!

不管怎麼看,都是收複失地功績更大,可陳柏卓毅然將這個機會讓給了他人,則由他本人親自前往蠻夷,確保慕容褚安全。

慕容褚不是初來洛陽,那個隻會呲牙的小狼崽子了,他一雙琥珀色的眸子洞悉一切,他看著借由三郎是他同窗的理由,前來為他送行的親人們,一把將三郎抱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