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家蕭楣兒慵懶地推開窗子, 既嫁人婦, 自然不可像少女時隨意出入,她那張普通平淡的臉上, 眼鋒輕輕掃過, 院子裏所有人都退了下去。
她從蕭家跟過來的貼身婢女隱在窗棱後, 小聲道:“夫人, 小心風大, 郎君傳信過來, 禦林軍已至,並不接受賄賂,族中莊子被悉數記錄,還有那廢棄的鹽場也被一並記下,便連莊子裏的嬰孩都統計在內了。”
蕭楣兒聞此伸手握風,風從她指尖滑過,什麼都握不住,她嗤笑一聲,不知是在嘲諷誰:“說罷,還有呢。”
“但據奴所查,族中生意也受到影響,族中對此頗有微詞,不僅如此,三郎如今已是白身,原本官職現由博晉書院的學子頂上了。”
她猛地回過頭,頭上佩戴的精美翠珠發簪摔落於地上,三郎是她庶兄,她母親僅有她一個嫡女,為了讓她有依靠,對庶兄妹頗為照顧,因而她們兄妹幾人關係不錯。
這官職,還是母親親自為三兄打點的,現下卻是平白被擼了!
“還有,瑤女郎被退婚了。”
蕭楣兒閉了閉眼睛,以小窺大,“本是想通過我牽族於洛陽,卻未料到,因我婚事,反倒連累族中了。”
婢女有心想勸,卻也勸不出口,她湊近到蕭楣兒耳畔道:“經奴多番打聽,找到了曾在洛陽生活過的老人,打聽到了桓家舊事,據悉,長公主下嫁後,夫妻二人感情不合,幾年後誕下一子,天資聰穎,卻口不能言。
長公主因而將所有精力放置於親子身上,哪料葉氏頗有手腕,長公主氣急與夫君起了爭執,而後引火自焚,當天所有在院婢女小廝全部喪命,此事疑點頗多。
一位慈母,是如何做到,任由身有疾的兒郎,獨自一人生活於世,放手離去的?且,夫人,長公主的親子早就失蹤多年了。”
都是女子,感同身受,蕭楣兒恨聲:“無恥!”
如此,帝王會如此針對桓家也是知道理由了,若她親姊在夫家遭受如此,她隻怕恨不得吃他血肉!
她手指飛快點在窗棱之上,問道:“我讓你派人跟蹤夫君,他們可有傳話?”
婢女這時才變了臉色,偷摸將手中被砸爛的一半破玉佩掏了出來,猛地跪下,雙手將玉佩捧起置於蕭楣兒麵前:“夫人,外界都傳言國師是因餘震跌落地縫中,但咱們的人都說,親眼見到郎君拿此玉佩調動了一支秘密部曲,國師因部曲刺殺,躲閃不及才落於地縫中。”
“且他們聽見郎君稱國師為阿兄。”
蕭楣兒柳葉眉蹙起,眼眸微微睜大,震驚道:“你說什麼?”
想起近日頻頻被叫到桓家家主書房內接受訓斥的桓之凡:“怪不得!”
“去,收拾東西,桓家不能待了,我現在就書信一封傳於父親,你務必讓他們日夜兼程將我與桓之凡和離的消息傳回家中,切記,一定要讓父親與禦林軍說起此事!家中困境解了後,讓母親送三郎入書院,瑤兒婚事就此作罷,等我消息。”
“將我嫁妝收攏好,現下就搬離桓家,置於玲瓏小院。”
婢女激動應喏。
蕭家也乃大族,桓之凡娶了蕭楣兒不說平步青雲,卻也實實在在惹得族中子弟豔羨,可如今,當天婚禮有多風光,現在抬著嫁妝從桓家而出就有多麼落麵子。
人人紛紛討論:“怎麼了這是?”
“鬧著要和離呢。”
“凡兄現在還在衙上當值吧,不知此消息,快速速告訴他。”說話之人,存了鬧事心思,就是想讓桓之凡同僚知道,他娶回來的貴婦,要跟他和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