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再敢打趣,但大家你眉毛動下,我嘴角抽下,悄悄聊得歡快。
司馬佑安重新低頭刻字,一筆一劃機械又刻板,他的腦子反複徘徊一句話:辛離離會同意嗎?
她就算同意也不可以,慕容褚心智尚未成熟,不說四書五經,他才剛剛學會常用字,如何配得起她,尤其她身世存迷,那些奇奇怪怪的點子,若是被慕容褚發現,會護著她嗎?
但她執意要嫁,他還能攔著不成,他又有什麼立場阻攔?婚姻大事自然要母親和叔父做主,如今叔父都將權利交給她自己了……
心一亂,平靜的海麵再次泛起波濤,但這次那股無形的海牆好似破了縫隙,衝向他的四肢百骸,冰得他手指尖都是冷的。
如今一想,自八歲尋到袁依婉後,他竟已經與辛離離一起生活了十一年,他們一道吃過苦,賣過魚肉夾饃、造過紙,救過被豚攆著跑的她,她亦為他學過手語。
現在那個陪在他身邊的女郎,要嫁為他人婦,日後隻會對他人笑了嗎?
垂眸望著手裏的字塊,上麵的離字清晰的顯示出了他的繁雜心思,他不想她嫁人,準確的說法是,他不想她嫁給別人。
為何?
將字塊收攏在手心,他道:“今日先到這裏。”
不想再等陳柏卓,他急切的想要歸家問辛離離,她嫁還是不嫁。
辛離離“噗”的一聲將水噴了出來,“什麼?小表弟說要娶我?不不不,他還說要入贅,讓我娶他?”
她自己笑得樂不可支,絲毫沒有發現袁依婉板起來的臉,幾乎很少動怒的她猛地一拍桌子,“胡鬧!”
三郎嚇得一個激靈抱住了辛離離的腿,躲到了她的身後,辛離離一手摸著三郎的發髻,一邊同袁依婉道:“從母你別生氣,他懂什麼啊,想起來一出是一出罷了。”
哪成想司馬佑安卻接話道:“隻怕不是胡鬧。”那小狼崽子求娶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眼見著從母臉色更加難看,看她的目光中滿是委屈了她的神色,她急著用手肘推他,“你怎麼也跟著說這話。”
母子兩個剛剛相認,可別因為此事起了嫌隙。
司馬佑安側頭看她,蘊藏著風暴的眸子平靜下來,說道:“辛離離,他這是將你架在火上烤,你且,多為自己想想。”
他幾乎可以想象三日後的大朝會,那些主和派會用怎樣的語言去逼迫辛離離同意這門婚事,而摻和到和蠻夷的聯姻中,這洛陽城的郎君,哪個敢來提親,便是想做郡主的駙馬都偃旗息鼓了。
雖說他才剛發現自己卑劣的不希望她嫁做他人婦,但也絕不想看她被人嫌棄,她為大立朝所做之事繁多,誰敢欺她?
“你放手,我自己會走?!”
門外吵吵嚷嚷,陳柏卓鐵青著一張臉拎著慕容褚的脖領子將人提溜了進來,剛一進來就“砰”地將門摔上來了。
辛離離倏地站起想緩和幾句,司馬佑安便冷冷地瞧了眼三郎,和阿姊擠在一個椅子上的三郎一個激靈,伸手抱住她的手將她拉回坐下。
一直以來調節氣氛的人不再開口說話,整個房間都跟上凍了一般。
袁依婉和陳柏卓對視一眼,陳柏卓鬆手,隻聽袁依婉還能沉下起冷靜問道:“為何想娶你表姊?”
慕容褚滾在地上,見母親沒過來為他拍去身上塵土,隻好自己起身,將所思所想盡數說了:“不管是我娶表姊還是表姊嫁我,我們都能一直生活在一起,不是很好?”
果然,他是有心機故意的,袁依婉很失望,目光中便帶上傷感,又問:“你隻考慮了自己,那你表姊呢?她想不想,她願不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