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依婉厲聲道:“你這豚,閉嘴!姐夫謙謙君子,怎的有你這種兄弟?他屍骨未寒你就著急要搶他家的東西,竟還有臉編排我這從母!”
“我倒想問問,你們是離離的親人還是強盜,孩子受傷了沒瞧見?與我一婦人做口舌之爭,算什麼?”
辛離離在心裏給袁依婉鼓掌:說的好!罵死他們!連小孩的主意都打,呸呸呸!
辛子叔幾個妹妹,辛離離的姑姑自然不甘示弱,同袁依婉爭吵起來,幾人俞吵俞烈,辛離離拿出懷中牌位,摸了摸上麵的辛子伯三個字。
她聲音弱弱的問:“因何叔父和姑母要拿離離家的東西,那些不都是父親和母親留給離離的嗎?”
這話一出,爭吵的兩方也消停下來,袁依婉冷笑道:“還能如何,豺狼野心貪圖你家財產罷了!”
辛子叔啐了一口,辱罵道:“我看你這貉子才是那麼想的!”
原來他是將袁依婉與他看成一樣人了,怪道如此著急,他一把推開她,將她推的一個趔趄差點跌落在地,居高臨下俯視著辛離離道:“離離,兄長已故,你孤身一人怎能活,日後你跟著我過,你家財物便得給我,隻要你點頭,叔父就養你!”
袁依婉被三個姑姑拉住,生怕辛離離被哄騙,著急喊道:“離離,萬不能答應!”
辛離離仰頭注視著辛子伯,若她是小辛離離,麵前之人雖麵目可憎又貪圖她家財產,但他說的對,小辛離離無父無母,自己怎敢活在亂世中。
比起從來沒見過的從母袁依婉,自然還是熟悉些的叔父好些,所以她會同意,可惜小離離選錯了人,她記得在看書時,有寥寥幾句勾畫辛離離,給她留下很深的印象。
“辛離離冰雪佳人,心比天高,奈何孤女一人,寄人籬下,縱有七巧琉璃肝又如何,所有歡聲笑語都不屬於她,便是連讀書識字都是妄想,她有的隻是在寒冬臘月還要為叔父一家洗衣的生活。
她無數次後悔當時沒有聽從母的話,反而到了叔父家生活,望著手上的凍瘡,她決定貪圖不屬於她的一絲溫暖,她要嫁給桓之凡,她要向堂妹炫耀,她要讓叔父一家永遠隻能仰視自己!”
要不要到辛子叔家生活,是辛離離命運的轉折點,辛家不做人,要不然能做出支開五歲孩子去找大夫的事?真過去苦日子就來了。
辛離離在心裏默念忍住,忍住,她現在是五歲孩子,艸,她忍不住了,這幫不是人的玩意!
“離離,跟叔父走。”
司馬佑安一腳踹在辛子叔手上,力道之大,讓他狠狠嘶了一聲,在辛離離瞪圓了杏眼中,他小小的倒影正搖著頭。
辛離離便脆生生道:“我不要!”
辛子叔臉色一沉,“你說什麼?你個五歲大的孩子還想自己立門戶不成?”
“怎麼不行?”她從牛車上顫巍巍站起來,小聲同司馬佑安道,“麻煩扶我一下。”
對著棺材默念三聲對不住,想來辛子伯一片慈愛之心,會寬恕她的,她爬到棺材上,一隻手牢牢抓住司馬佑安的手不放,一手摟著辛子伯的牌位。
站在棺材上的辛離離可以和辛子叔平視了,她舉著手裏的牌位問道:“叔父說,我父親死了是嗎?”
辛子伯一直在鼓搗他那兩個寬袖,黑著臉回道:“正是。”
她追問:“那我父親是什麼時候死的?”
辛子伯差點就說出口,早死了之類的話,話到口邊反應過來說:“你去找醫者之後不久。”
辛離離深呼吸幾次,直勾勾盯著辛子伯,一字一句問道:“我父親死後,叔父有為我父親招魂嗎?有為我父親擦洗身體嗎?有為我父親正衣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