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之後,深刻的孤寂感環繞著他,讓他隻想立即見到埋藏在心底的那個人。
當天傍晚,L市,池潤衣聽到敲門聲。
不輕不重的三聲,這種頻率和穩重,直覺還是別的,讓他覺得很像某個人的作風,跳下沙發開門,門打開站在那兒不動了,一時不知道說什麼,但一直懸著的心總算放下了。
石朝雲看著他,笑了下:“怎麼,不認識了?”
池潤衣搖頭:“還好嗎?”他能感知到石朝雲身上有一種沉鬱的東西,像一個人走了很遠的路。
被籠在眼前人關切的目光中,石朝雲誠實的露出了自己的疲憊和脆弱:“不太好。”
兩人進屋,池潤衣將石朝雲安置在沙發上,給他倒了茶,又問石朝雲餓不餓,有沒有吃晚飯。
石朝雲說沒有。
池潤衣就點了外賣,沒問石朝雲要吃什麼,兩人生活過一段時間,對對方的喜好心中有數。
石朝雲看著桌上的茶:“君山銀針?”
這是他最喜歡的茶。
石朝雲知道池潤衣不喜歡喝茶,又是在外麵拍戲,現代人忙碌起來更喜歡快節奏的飲料,也沒人需要用茶來招待,所以..
池潤衣:“那天通完電話,我讓朋友從原產地寄過來的,”
那天石朝雲說等事情處理完會過來,池潤衣雖然不知道石朝雲到底在求什麼答案,但其中的壓力他能感覺到一些,所以就準備了。
意外又不是特別意外的答案,看著杯子裏沉沉浮浮的銀針形的茶葉,石朝雲的心也禁不住悠悠蕩蕩。
外賣很快送到,兩人邊吃邊說,倒有幾分閑話家常的意味。
攢著閑話家常態度的是石朝雲,說生物學上的父母聯合給他下藥的事,說他將計就計,甚至有意放縱的想要一個結果,也說那天石鎮遠想要殺人,那個他從懂事起就拚命維護的女人的猶豫..
池潤衣沉默的聽,難以想象這段日子石朝雲竟經曆了這些,太艱難了,再厲害的人也是血肉之軀。
一隻手按了下石朝雲的膝蓋,是安慰也是支持。
石朝雲握了下池潤衣的手,笑道:“好了,我已經沒事了,都過去了。這世上如果還有一個人能讓我毫無顧忌再無秘密,隻有你了。”
池潤衣回握他,給與他支持。
石朝雲道:“這頓飯是我這段時間吃的最好的一頓,還能有這樣的機會,這樣的時光,我很知足。”飯後池潤衣和石朝雲一起收拾了外賣盒和桌子,外賣袋紮起來扔進垃圾桶。
收拾完,石朝雲說了下半段。
包括怎麼處置的這件事,還有關於那女人肚子裏的孩子,袒露自己的陰暗和惡意:”隻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的,兩個月,好像還來得及..我這樣,是不是太過冷酷?“池潤衣說沒有,他能理解石朝雲的做法.
如果石鎮遠和石母得逞,恐怕下手比這還要狠,那個孩子,即使生下來了,父母都在坐牢,又都不是什麼好人,該怎麼過活呢?
讓石朝雲養?
也許有大度的人,但大度到這個地步無異於自虐..
這場談話一共進行了兩個多小時,從天將將擦黑到外麵完全漆黑一片,石朝雲最後伸了下胳膊,這是人極度舒展的姿勢:”衣衣,這就是全部的我,我對你,再沒有秘密。“他有想過這些東西要不要告訴池潤衣,但最終選擇了和盤托出,不想再因為任何一點不坦誠失去池潤衣。
石朝雲從未想過有一天會說出心裏話這種程度,這對他來說是不安和危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