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生也反駁:“沒說反。”
江淇文來勁了:“好吧,那我的肯定比你多。”
柳生不屑一顧:“每人分一點到我這兒肯定不勝多少了。”
兩人打鬧起來。
當時的柳生隻是單純覺得,感情裏顯得越無趣、越不體麵的那位,也許才是愛得最深的。江淇文一直樂觀又從容,那些情話出口成章、信手拈來,想必是無法理解他們這些別扭人的默默的深情。
但今夜,他直到他錯了。他以為他的溫柔和清醒來自於他的強大,實際上那些從容、那些樂觀,都是硬裝出來為了留下自己的喬裝。他也隻是一個剛成人的少年,麵對那些從未接觸過的、可能連答案都沒有的問題,他一個人開戰,一個人衝鋒,突圍,陷陣。
柳生緩緩搬開已經睡熟的江淇文,又悄悄從床上起來,在江淇文的那些筆記裏,找到了私信提到的“長詩”。
柳生就著手機屏幕的微光,一字一句地讀完。
眼眶裏的熱淚終於落了下來。
擦幹眼淚,他又反反複複看了很多很多遍。
“我從來不騙你。”柳生回到床上,在他枕邊說,“你擁有我全部的愛。”
像這樣平凡的晚上也許還有很多個,但今夜,他在熟睡的愛人耳邊,給出了也許是此生最厚重的承諾:
“我永遠愛你。”
第83章 《睹》全文完
第二天的江淇文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不過他走在路上,總覺得冥冥中受到了某種感召。
“對了,你給我決定墓碑的權力,我也給你一個任務吧。”江淇文突然說,“我死後幫我把所有手機格式化,網頁清空、社交帳號注銷……”
柳生毫不留情:“我已經知道了。”
江淇文一驚:“啊?”
“你偷看我的僅自己可見微博,還有你大把大把的私信日記——”柳生一臉得意,“雖然一條都沒發出去。”
江淇文急刹。他睜大了眼睛,開始回憶自己有沒有說錯話。
“而且你著什麼急?”柳生笑,“還幫你清空賬號,誰先死還不一定呢。”
江淇文還沉浸在震驚、赧然和後怕之中:“我已經被你折壽了。”
“據我讀耽美的經驗,”柳生露出一個唬人的表情,“一般在下麵的都會先死誒。”
江淇文皺眉,“別瞎說。”
“到時候你給我辦葬禮啊。”柳生不依不饒,“現賦予江淇文代表我的友人在葬禮上宣讀的權利——宣讀我終生沉澱下來的思潮。”
江淇文被逗樂了,“你一個人的思潮?”
“對,”柳生的頭自信一甩,“我一個人的思潮。”
“沒關係,”江淇文看他來勁,也不再忌憚談論死亡,“等到時候你成了大文學家,你葬禮上都是同行大佬,我怎麼好代表你。到時候讓他們給你寫悼文。”
“不不不,”柳生接住他的奉承丟了回去,“說不定你才是最牛逼的那個,到時候你帶頭領他們開party。怎麼開?我想想……
“既然我沒辦過婚禮,葬禮就參照婚禮儀式!讓我的娘家人把骨灰藏起來,你找到了才能接我走。在你葬禮上扔捧花,誰接到了誰是下一個;交杯酒……交杯酒沒法喝啊?”
“那就一起喝,曲水流觴,擊鼓傳花,”江淇文補充,“眾文學家輪到誰誰就……”
“我的葬禮自然入鄉隨俗!”柳生張牙舞爪,“輪到誰誰就寫一段車,上台當眾朗讀。”
兩人爆笑。
“哈哈哈哈這麼說,我的遺願就想好了!”柳生一邊狂笑一邊繼續說,“反正我沒有後代,哈哈哈……把我的錢留下來成立基金會,獎勵在……哈哈哈,顏色文學上做出傑出貢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