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龍衛。
二十多人左支右絀,一半被射了個正著,另一半尋遮蔽之處滾躲而開,其中幾名欺身而上往容語撲來。
容語募的展袖,催動銀蓮。
銀蓮似感受到了主人滿腔的肅殺之氣,一瞬間綻放璀璨銀芒,如銀蛇吐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往黑龍衛絞殺而來。
血霧在半空炸開,隨著搖落的燈芒撲入朱瀛的眼。
他如嗜血的毒蛇,露出猙獰的獠牙,“啊!”他蓄勢往龍椅一側的按鈕一壓。
無數短鏢自朱瀛身後的髹金雕龍寶座射了出來。
這是他給自己留的最後一條路,一條同歸於盡的絕路。
“受死!”他低吼一聲,同時按下另一側的機關,密密麻麻的暴雨梨花針漫射而開。
容語雙目駭然瞪大,迅速舞動銀蛇,兩條巨龍在半空來回交疊,形成一片綿密的銀網,將大部分短鏢與銀針給擋了回去,然而,依然有不少銀針與短鏢漫天迅射而來。
侍衛們齊齊湧上,抬劍阻擋,嘈雜的錚鳴聲伴隨人仰馬翻,殿內頓時一片混亂。
銀蛇蓄力自雕龍寶座上方一盤旋,猛地往下一栽,一頭將朱瀛的腦袋給撞成一團碎末。
就在這時,一名倒在柱後的黑龍衛,趁著混亂之際,猛地抓起淬毒的短鏢,射向最近的那個人。
那個來不及往外撤的人。
李蔚光正抱住王栩然,一麵將她往懷裏一帶,一麵抬袖舞動,將那射來的梭鏢銀針給揮去。
王栩然雙手扒在李蔚光肩頭,目光恰恰與那名半死不活的黑龍衛對了個正著。
淬毒的暗器在她瞳仁無限放大,無邊的恐懼籠罩心頭,她不做半分猶豫,緊緊摟住李蔚光,用盡全身力氣翩然一轉。
“啊....”
隨著暗器沒入她背心,她淒美的嗓音如煙火,在他耳邊驟然凋落。
李蔚光摟著漸漸軟下的身子,腦海一片空白。
容語將最後一名黑龍衛絞殺,聽到那聲呼喚,驀然回眸。
王栩然的身影如折翅的翩蝶,緩緩往下滑去。
連帶著她的心也被一同拽了下去。
她寥落的,空茫的,木了一瞬。
也僅僅是一瞬,腳底生風朝她掠去,從後方接住了她。
“來人!”
這時,殿內外所有人均看了過來,恰才銀針射死了不少侍衛,及些許朝臣。
謝堰正忙著調度太醫來救治,猝不及防聽到這一聲呼喚,扭頭朝這側望來,心一下子沉到了穀底。
容語飛快抱著王栩然來到殿角一側,將她放在地上,二話不說掏出袖中銀針替她壓住毒性,李蔚光回過神來,連忙撲跪過來,手忙腳亂查看王栩然身後的短鏢。
短鏢已沒入大半,血色見黑。
“見血封喉!”
他手抑製不住顫唞,就要伸手去拔,卻被容語蓄力給推開,容語冷靜地掏出鉗子,將暗器往外一夾,置於一旁,
汗水自額尖滑落,一滴一滴墜在毛毯。
她鎮定的,將王栩然身後的衣裳給剪開,將能用上的藥粉撒上,
已有宮人自覺地抬來一屏風,將三人圍在裏側,謝堰立在圍屏外,怔然盯著容語那抹衣角,麻木地吩咐太醫,
“取見血封喉的解藥來!”
太醫稍稍一怔,見血封喉頃刻斃命,哪怕有解藥,取來也遲了。
但謝堰既然如此吩咐,他隻能照做,連忙闔宮搜尋解藥。
這頭,容語做完能做的一切,慢慢將王栩然翻轉過來。
經過她一番處置,王栩然眼皮頜動,緩緩睜開了眼,她躺在李蔚光懷裏,神色是溫和的,亦是沉靜的,期許的目光在二人身上來回交織,滿心的歡喜與快慰要溢出來。
“停雲....”她艱難地拽緊李蔚光寬大的手掌,一麵摸到容語的手,將三人的手交疊在一處。
“我的言言找到了....停雲,你看看我們的孩子,她長得好美....”她虛弱地吐著蘭息,見李蔚光失神,麻木地盯著她不動,委屈的淚水自眼角溢出,孱弱地哽咽,
“停雲,你怎麼不看看她,她是你的骨血,我第一眼看到她,便覺她像極了年少時的你,芝蘭玉樹,風采濯濯....若是那時,我知道她是我的孩子,該多好....”她氣息不穩,輕微地咳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