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節(1 / 3)

不在乎,他全部的目光都被那個穿著白色珍珠裙的少女吸引了。

他們分開太久了,久到他的裂痕裏擠滿了曆史的塵埃,久到他早已習慣了墓土的芬芳。

“盧卡。”他的公主朝他微微笑了起來,“歡迎回家。”

第一百一十四章 伶王悲歌

你是否還記得你童年時第一件玩具?

它的什麼樣的, 是動物,還是人形?你最後一次見到它時,是什麼時候?或者, 你從未在意?

人類的愛就像是海邊的流沙,鐫刻得再深的海誓山盟都會在潮起潮落間輕易湮滅。

真誠而殘忍。

盧卡聆聽過太多、太多它們的心聲了。

它們在櫥窗裏、在人們手中、在櫃子的角落……在垃圾場,還未損壞便被拋棄、被忘卻, 它們守望著可以再次被愛, 但從未有誰得到過回音。

——我和它們一樣的, 我也被遺忘了。

——她不會再記得我的名字,因為我已不再完美, 我破敗不堪, 甚至不如墓土中的骨骸。

“……我必須承認,你讓我有一瞬間感到卑怯。”

盧卡穿過白玫瑰的花門, 踩過陶瓷的青磚, 來到“她”的麵前。

然後“她”的麵容碎裂了, 鋒利的鏡子碎片崩落成一地晶塵,而在鏡子的對麵,顏格坐在水池邊,靜靜地看著他。

他並沒有準備任何扮演性質的東西,就這樣素麵朝天地等待著盧卡。

“如果這就是你的扮演, 你已經被觀眾砸下場了。”

這是役者和役者之間的對話,表演的麵具後,是一張悲喜自咽的臉。

“你已經預見到了,我可能會像應對愛麗絲一樣應對你——比如,扮演你最想見到的, 真正的‘公主’。”顏格說道。

在來這裏之前,盧卡已經知道了他會見到什麼, 即便如此他也會來,因為顏格知道“她”真實的樣子,這就是最大的理由。

顏格有“她”的故事。

盧卡渴望聽見他心裏的聲音,這漫長的、近一個世紀的等待裏,麵前這顆心髒是唯一的光。

“你認為我會扮演她,其實不然……我設想過很多種劇本,但最終發現,我終究不是她,而且也沒有必要扮演。”

他的口吻平靜異常,這讓盧卡聽到了自己身體裏的齒輪發出了不祥的鏽聲。

“理由?”

顏格站起來:“因為我本來就是故事的一部分,我隻需扮演我自己。”

哢。

盧卡讀過很多劇本,愛恨分合,生離死別,他是最偉的役者,他用一座城市羅織他的舞台,為他的公主奉上盛大的表演……但是他沒有讀過這樣一出劇本。

這個劇本,叫現實。

“我叫顏格,我的外祖母姓‘顧’,如你所聞,我的身體裏,流著她的血脈。”

不……不……

那是瓷偶永遠也不會擁有的東西,是人類世界永遠也不會接納他的鐵則。

盧卡無意識地捂住了雙耳,但仍抵不住顏格的聲音如料峭的夜風吹入他的思想。

“我是她的後代,你應該理解,這意味著什麼吧。”

“我的外祖母,我最敬重的親人,曾經是慈陵顧家的嫡女。很久以前,為了家族、也為了慈陵的商路,她嫁去了海外……”

“幾十年間,她在海外成家立業,直至外祖父離世,她才帶著兒女回到了這裏。”

“她像千千萬萬的普通人一樣生活,她……從來都不是什麼‘公主’。”

顏格朝盧卡靠近了一步,盧卡便隨之後退。

“我從小在她身邊長大,可盧卡……我一次都沒有從她口中,聽到過你的名字。”

一次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