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見一個殺一個,直到這周結束,他即便不是最強大的,也可以確保自己性命無憂。
在男人期待的目光下,“伶王”的背影動了。
一陣令人牙酸的怪聲從他的身體裏傳出來,隻見他手腕處、皮肉裏有一根鋼筋緩緩地滑了出來。
一根、兩根、三根……混合著血沫的金屬條,細一看,像是鍾表的指針,刺穿他的皮膚,落滿了一地。
男人嚇傻了,看到那個背影仰起脖頸,活動了一下`身體,長長地舒了口氣,等到他想說話的時候,卻發現自己一張口,整張臉皮掉了下來。
接著是手指、手臂、肩膀、頭皮……他整個人被無形的絲弦切碎了。
“抱歉今天是我代班,隻能實現你一半的願望——又死又滅。”
“啊……啊啊啊啊啊啊!!!!”那人大叫著從被碎屍的幻覺裏蘇醒,一路往外狂奔逃離了這裏。
耍完人之後,黎鴉看了看被丟棄在地上的人頭,心裏毫無波動。轉過身,餘光瞥見了落地玻璃窗裏的自己。
作為最初喚醒盧卡的人,他每次與盧卡接觸,都會不由自主地從他那裏交換到更多的力量,而與此同時,他的活偶化程度就會進一步加深。
在這裏,手上有人命的人會在潛意識裏種下屠戮同族的種子,與文明世界越走越遠,服從於自己的工具屬性,最終與活偶們同化。
黎鴉很早以前就知道自己已經病入膏肓了,成為一具隻知道瘋狂演奏的空殼似乎隻是時間的問題。
“不過,在那之前……”
他要把顏格送回家,這才符合紳士……不,一個音樂家的風度。
“為什麼忽然有一種很惱火的感覺,顏格在幹什麼呢?”
黎鴉自言自語了一陣,哼著凱爾特風格的小調,背起他的小提琴,走出了博物館。
憑直覺往東邊去找顏格的步子才跨出一步,腳下的大地忽然震了一下。
很遠的地方,剛剛那個男人大叫著逃命,但剛剛逃入一條小路,他的聲音就消失了。
“唔……”黎鴉盯著他消失的地方,跟上去,循著幽微的路燈燈光,他看到了一條長長的人形血跡。
很明顯是剛才那個男人的,他被什麼東西咬住了,毫無掙紮之力,然後被拖進了……
黎鴉順著血跡,看到了一個沒有井蓋、快將水泥地擠裂了的下水道口。
怪事,這座城市裏應該沒有什麼能逃過他的耳朵,他竟然沒聽出來叼走那個男人的是個什麼東西。
看著黑黢黢的下水道口,黎鴉看著地麵上的裂痕,隨著地底下那東西的飛快蠕動,一直延伸向他直覺顏格所在的方向。
“嘖。”
他將小提琴背好,跳下了沒有一絲光的下水道。
第一百一十章 土壤
1975年11月, 我終於成了一個寡婦。
很遺憾我的丈夫沒有死於他鍾愛的大-麻,而是死於賭場的鬥毆——我到的時候他的頭骨被敲得血肉模糊,已經看不清楚他臨死時的神情。
葬禮上他的情婦們一個都沒有來看他, 我禮貌性地接受了那一筆恰好足夠回國的賠償金,帶著三個孩子乘上了回家鄉的船。
兩個女兒對未曾謀麵的家鄉忐忑而期待,隻有小兒子哭鬧著不願意和他的遊樂園作別。
“Mom……Sorry.”女兒糾正了她對我的稱呼, “媽, 我們把貿易公司賣了, 回去能做什麼?”
回去能做什麼?
我不知道,但我一定要回去。
我笑著告訴她們回去捏泥巴供她們讀書, 女兒們也笑了, 體弱的大女兒說想要學醫變強健些,二女兒說想學會計, 回來幫我做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