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是如此寂靜,靜得我可以清晰地聽到自己的呼吸聲。
“你騙人——”孔玥琳說著,聲音不大,但她微微顫抖的嗓音異常清晰。
葉昭搖了搖頭。
“真的是他——”我說。
“是他,”葉昭說,“不過一開始我們都錯了,雖然我們曾已經離真相那麼的近——簡直髑手可及,但我卻朝著一個完全不同的方向調查,或許——是我的錯,早點知道的話——”
“不可能——”孔玥琳說。
“因為愛所以看不見吧。”葉昭說,“你過於沉浸在你偶像的光環之下,卻絕不會懷疑他本人,不是這樣嗎,大小姐?”
“可是,”我說,“你怎麼知道是這樣?”
“好吧,”葉昭長出了一口氣,我瞥見了那些凝結在空氣中白色的水霧,“我不得不說,最早的疑惑出現在慘遭襲擊的薛明坤家的客廳,電視沒壞,不是嗎?這意味著什麼呢?無差別襲擊的話是不會放過任何一個物件的吧,我想,那臺電視之所以在暴風驟雨版的襲擊中得以全身而退,應當歸功於發勤襲擊的人吧,或許他由於某種原因而刻意不願傷害那臺電視機,可為什麼呢?陌生人不會有這種行為把,所以,襲擊者是電視機的主人,他可能由於某種原因很喜歡那臺電視機,所以不想打碎它,這是個合理的猜測吧?”
沒人回應他,我們兩個都一言不發地盯著他看。
“至於第二件案子,也就是花盆那件事,我覺得很奇怪,雖然說任何人都可以做到掩人耳目地推倒垃圾桶、爬上那座廢棄的樓房丟下花盆,可為什麼呢?薛明坤身為勤作演員,身手應當很敏捷吧。砸到他的機會本就不大,而且就算砸中了,能怎麼樣呢?究竟能造成多大傷害畢竟是未知數。而且,鑒於第一次的情況,我想到了這一次依然可以是他本人做的。當然,給了我最多線索的其實是第三件案子,也就是箭雨的那件事情。”
“這件事令我困擾。”我說。
“福爾摩斯說,‘不尋常的現象總能給人提供一些線索,而沒有什麼特征的案子卻是難以偵破的。?’這句話說的非常的好。我始終認為,越是簡單的事件,我們越無從下手,而越是繁瑣的事件,我們的線索也就越多。前兩件事是很簡單,所以一切結論都僅限於猜測,但第三件事則不同,它太複雜了,以至於露出了許多的馬腳。比如第一件可疑的事情就是那被箭弄壞的攝像頭,攝像頭一般是朝向地麵附近的吧,會朝向牆頭嗎?而如果這樣的話,箭射來的方向與攝像頭的方向就不一致吧!況且,如果一支箭可以射進攝像頭的鏡頭裏,那麼射箭手基本上應當是站在與攝像頭正對的方向上,可是監控錄像中呢?被毀掉之前,沒有任何可疑的人出現在畫麵上,這說明什麼?這說明,這支箭根本就不是被射進攝像頭的,它一定是被犯人從背後靠近,然後將那支箭插進去的,這就意味著,那支箭根本就不是被射進攝像頭裏麵的!”
“可弩呢?在小區內部並沒有發現弩啊!”我說。
“是的!小區內沒有弩!唯一丟失的弩在薛天龍手上,可他卻並沒有進入到小區之中!這說明,襲擊薛明坤家客廳的箭雨根本就不是由一把弩裏發射出來的!”
“我知道你是想說,那些箭是薛明坤自己插在沙發上或者丟在地上的吧!”
“是的,與第一次一樣,破壞現場的是他本人,根本就不需要什麼弩,隻要有箭就夠了。你們知道,他之前曾經到過劇組,很可能趁機偷了幾支箭出來,因為箭的總數很多,丟幾支的話不容易被發現,而這樣就可以嫁禍給施一開了,作為導演,施一開可以很方便地拿到弩,而且大可雇一個人來襲擊薛明坤。”
“等等,”我說,“那落地窗呢?落地窗是怎麼從外麵打碎的?玻璃碎在室內,所以不可能是從裏麵打碎的,可是我檢查過了,外麵的草坪上沒有腳印啊,如果不用弩的話,他是怎麼打碎玻璃的?”
“這個問題,其實很簡單啊。毫無疑問,玻璃是從外麵打碎的。”
“怎麼樣才能做到呢?”
“你還記得當晚我們遇見他時他手裏拿著什麼東西嗎?一根可伸縮的長拖布柄!他隻要爬到二樓打開窗子,在在拖布柄的前端綁上一個重而堅硬——最好鋒利一點——的東西,用力砸下去就可以了,就這麼簡單,你隻專注於一樓,才會對二樓的存在視而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