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現在,一直都沒有叫過張澍的名字,大概,念出來就好似刮了刮心口的朱砂。

“被誤解是表達者的宿命,”盛夏抬眼,徐徐道,“我寫不了他。”

寫別人,她可以從容下筆,無所顧忌,曆史人物也不會因為她的三言兩語而改變。

可是他不行。

她的淺薄言語不足以撐起一個張澍。

陳夢瑤似懂非懂,忽而感歎一聲:“唉,有點可惜,怎麼說呢,他是很多人青春裏的那個遺憾吧,也包括我。”

當天節目錄得有點晚,張澍開車到電視台接盛夏,離開時與陳夢瑤經紀公司的商務車擦肩而過。

“張澍!”陳夢瑤忽然搖下車窗叫了一聲。

張澍下意識抬眼看過去,陳夢瑤的車沒停,隻是減了速,隻見她笑著揮了揮手。

直到商務車消失在拐角,張澍才反應過來那是誰,低頭笑了一聲。

盛夏湊過去,端詳他。

成為商人的張澍脫去了稚氣,英挺的眉目、整齊的背頭,把“精英”這個詞展現得淋漓盡致。

可他的眼睛還是那樣幹淨,時而透著狡黠。至少望著她的時候,從無雜念。

“你是多少人青春裏的遺憾啊?”盛夏喃喃自語。

張澍啄了啄她的下唇,“見到老同學感慨起來了?你們聊什麼了?”

“聊你,”盛夏刻意為難,露出憂鬱的表情,“這麼多年還能認出來,你對她念念不忘嗎?”

“從來沒有念念過,哪來的不忘?”

盛夏坐直回去,靠著椅背,評價:“無情。”

張澍笑一聲,發動車子。

繁華的城市夜景從車窗上飛馳而過,車裏播放著音樂,張澍有一聲沒一聲跟著哼。

盛夏忽然覺得,和當年坐在小電驢後座也沒什麼不同。

他們隻是他們。

“老公。”她忽然輕喚。

“嗯?”

“老公。”

“嗯。”

“老公老公老公。”

“別叫了,這上邊開不快。”

“……”

回到家,盛夏為自己的一時煽情付出了代價。

饜足的男人爬起來做飯,廚房傳來他的哼唱聲。

盛夏起身,穿過客廳去書房。

電視開著,屏幕上是他打到一半的遊戲,貓趴在沙發上,靜靜端詳屋內的一切。

盛夏坐在書桌前,敲下新作的開篇——

【七月將過,漫長的降雨結束,豔陽高照,天地澄澈。】

【暑期的校園荒無人跡,蟬躲在香樟樹上不知疲倦地鳴叫。】

【歡迎回到以你為名的夏天。】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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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

網絡版全文完結,實體書會新增婚後長番,VB也會持續更新一些段子番外。

VB:任憑舟sway

【後記】

沒寫過這麼長的書,沒寫過這麼長的番外,這段體驗非常不一樣,我的興奮、困頓、迷茫、糾結、嚐試、突破、平靜也在行文中有跡可循。寫書無疑是快樂的,快樂在於表達,在於呈現,在於分享;寫書無疑也是痛苦的,痛苦在於表達得不夠精準,在於呈現得不夠清晰,在於能力有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