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收了人家多少好處?這樣的一共取了幾個?”李建成死死盯著李義府。
李義府額頭上汗珠子直淌。要是自己全都擔下來,科考舞弊的罪名恐怕要陪上一條命。可若攀咬出太子來,就算現在能苟延殘喘,將來也定然活不成!他偷偷抬眼看了看太子,卻見到太子眼中精光閃動,朝他冷冰冰的說道:“皇上問你話呢,你可要據實回答!”
李義府一咬牙,叩首道:“李義府深負皇恩,此次科考一共取了五名白丁,收受……”他頓了一下,並不清楚太子到底受了人家多少錢,於是咽了口吐沫道:“收受財寶無數,實在罪該萬死……”
“好嘛,自己都記不清楚了!”李建成冷笑著,他現在心中明鏡似的,當然知道太子也脫不開幹係。不過眼下李義府一個人全都認了,他也樂於大事化小,不想和太子撕破臉皮。
他轉頭朝李沐風道:“這事情你有功勞,你說說怎麼辦?”
李沐風欠身道:“兒臣看這件事明顯是李義府以權謀私,隻要懲戒他一人也就夠了,不宜株連,以防構陷。”
“恩,就這麼辦吧。”李建成點點頭,目光斜掃了一下太子李誌,問道:“你看如何?”
太子被看得打了個哆嗦,陪笑道:“三弟聰睿仁厚,辦事得當。兒臣看這樣解決也是最好的。”他嘴上誇著李沐風,心裏卻異常的膩歪,如同吞了隻蒼蠅般的難受。看著李沐風悠然自得的笑容,恨不得撲上去掐死他。
“恩。”李建成滿意的點點頭,揮揮手道:“把這人給朕拉下去,看著就心煩。”兩旁早有武士過來,把癱坐在地的李義府扯了出去。
“這酒吃的沒什麼味道了……”李建成朝外麵走了幾步,回頭道:“太子就替朕招呼一下大家吧,風兒陪朕出去走走。”
李沐風應了一聲,隨後跟著出去了。不用回頭,他已經能感受到一道惡毒的目光從背後射來。
延嘉殿前有條金水河,水流波光粼粼,潺潺的流入北麵的安禮門。李建成一路無語,隻是沿著水流慢悠悠的走著,似乎在思考著什麼事情。李沐風隻好隨後跟著,不敢輕易插話。不多時,兩人已經穿過安禮門來到了西內苑。
西內苑隻規整出靠近皇城的一小部分,其餘地方一片荒涼。李建成似乎走得累了,選了個石亭坐下,李沐風在一旁垂手而立。
“你做得很好阿。”李建成看著他,緩緩的說道:“太子卻甚是讓朕失望……”
李沐風心中一喜,臉上卻露出惶恐的神色,道:“父皇錯愛了,兒臣不敢和太子比較……”
李建成擺擺手,止住了他下麵的話。“這幾年常聽臣下誇你,仁厚溫潤,又精明強幹……現在看來,確實不假,要比太子強上不少阿……”
李沐風猜不透李建成話裏的意思,不敢隨便接口,隻是靜靜的聽著。
李建成歎了口氣,又道:“今天的事情你就做的不錯。我也知道是太子主的事,卻不能輕易動他。儲君也算是國之根本,若地位不固,不要說外敵,你們兄弟幾個也早就鬧翻了吧?”說到此處,有意無意的斜了李沐風一眼。
李沐風心頭一寒,才發現自己一直把李建成看的太簡單了。一個隨著高祖皇帝征戰多年,打下大唐江山的人豈會無能之輩?恐怕自己兄弟四人私下的爭鬥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李沐風想到這裏,慢慢的說道:“太子和二哥不和,是朝廷共知的事情。倘若大哥失勢,想必就無人能壓製二哥了。這是兒臣的一點拙見。”他把李建成所謂的爭鬥巧妙的轉移到太子和二皇子身上,不落痕跡的讓自己抽身而退。
“是這道理。”李建成感慨著道:“為什麼我到現在也沒給老二封王?你四弟都是吳王了!要論你們兄弟,老二功勞最大,也最需要壓製……長安離不開他,可總不能封他關中王吧?”
李沐風心頭一動,李建成這是在傳授他治國禦人之道?此中的含義可值得玩味……
“要削弱大哥和二哥在朝中勢力,也不是沒有法子……”李沐風語氣猶豫,似乎不知道該不該說。
“哦?”李建成眉毛一挑,忙道:“說來聽聽!”
“現在左右仆射把持朝局,中書門下形同虛設。”李沐風說的很慢,仿佛說出的話都是經過逐字逐句的斟酌思考。“父皇也清楚,秦相和趙相分別是大哥和二哥的人。若逐漸削他們的權……”
李建成眼睛一亮,思索著道:“這是個法子……不過需要從長計議……”
李沐風笑道:“左右仆射同時議政,多有爭執,要尋個差錯還不容易?兩人同時處置,旁人也說不出什麼。此後父皇可重用中書令房玄齡,令其他人不可輕易入政事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