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薛晏榮回京
今兒一大早,薛府裏就在殺雞殺鴨的宰牲口,大小婆子丫鬟全都忙碌了起來,府門前更是把將前剛掛上的新燈籠,又重新換了一圈,幾個小廝輪番撐著長杆架著長梯清洗著牌匾府門,裏裏外外可謂全換了一遍新裝。
“幹活都仔細麻利著點兒,角角落落的全都擦幹淨了,但凡讓我抓到一點兒落灰的地方,管你是老婆子還是大丫鬟,一並全都趕出府去!”
說話的人是府裏的管家,姓常單名一個財字,自打薛老太爺在的時候,他就在薛府裏頭兒當差,算起來也有三十多年了,因為跟著主子少爺們一塊在私塾裏呆過幾年,便也學會了識文斷字的本領,又是打的一手好算盤,為人精明能幹忠心為主,後來得主家兒賞識才一步步的提升做了管家,雖說現在年近花甲,可早已練就了一雙火眼金睛,但凡是經他手的賬簿出入,就沒有出過錯的時候,管理下人更是有自己獨門獨套的一副手段,上上下下的奴才丫鬟,就沒有不怕他的。
這不——剛一嗓子喊出來,大家夥手上愈加賣力了,誰都不敢怠慢疏忽。
“年前新來的那幾個小子,全都跟我出來——”常管家一邊往外走著,一邊又張望著喊道:“快著點兒!別磨磨嘰嘰惹人煩!”
“常旺,你也跟我出來。”
常旺是常管家的獨子,生在薛府長在薛府,是薛府的家生奴才,早幾年的時候還是個光著腚滿世界亂跑的淘小子,這幾年倒是一天大似一天,跟在他爹屁股後頭兒做些采買的活計,有時候還會幫著他爹看看賬簿,打打算盤,隻是常管家老來得子,所以常旺的年紀並不大,在有些事情的想法上自然比不得他爹常財來的周全。
“今兒是大寒,風又這麼大,怎麼就偏要出來等,在裏頭兒等不也一樣嘛?”
“混賬的小王八羔子!”常管家抬腿就是一腳,重重的踢在常旺的屁股上,一通臭罵道:“也不看看今兒是什麼日子,你還在這兒嘰嘰歪歪,活膩歪了不想在府裏待就直說!趁早把你轟出府去!省的清淨了!”
常旺一邊躲著一邊揉著被踢的屁股,疼倒是不疼,畢竟天冷,穿的又多,他又是個正值少年血氣方剛的半大小子,別說一腳,就是再來上三四腳也經受得起,隻是周圍人多,他又是管家之子,平日裏也算是個小小領頭兒,冷不丁被這麼來了一下,多多少少麵子上有些掛不住——
“爹你怎麼打人啊?我說什麼了?”
委屈的抬頭朝一旁瞥了瞥眼,扯了下他爹常管家的棉衣袖子——
“都是人呢,您好歹給我留點兒麵子啊。”
“滾滾滾!別跟你老子在這兒麵子裏子的吆喝!今兒你要是敢犯懶犯渾沒個輕重!就是親娘老子來了我都不認!”
說著就把常旺一把推到旁邊“別在眼跟前礙事兒,像堵大山似的,沒個機靈!滿肚滿腦盡是蠢貨!”
那常旺可是常管家的親生兒子,雖是薛家的家奴,可平日裏也是捧在手心裏的寶貝,這會兒不過說了句話,就被這樣又是挨踢又是訓斥的,這要是換做旁人,說不定真要被攆出府了。
這年頭兒找份安穩的差事兒都不容易,大家夥好不容易才得了一份薛府裏的差事兒,誰都不願丟了,霎時全都乖乖的低下了頭去,再冷也不敢吭聲了,隻聽著常管家吩咐。
常管家讓那是十幾個小廝,分成兩排守在了府門台子下的石獅子兩旁,自己則揣著手,不停地向遠處張望。
“爹,咱們又不是沒見過二爺,至於每回都弄這麼大的陣仗嗎?”常旺縮著脖子湊了過去,小聲問道。
常管家瞥了眼自家兒子,抖動著下巴上花白的山羊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