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演看著鏡頭裏的姚荷,這張臉在屏幕上呈現出來確實足夠美,即使演戲跟木頭一樣,那也是木頭美人,就是一花瓶放在那兒擺著也好看,即使是他這種看不慣資本往劇裏麵塞人的行為,也不得不承認許晉魏眼光確實好,姚荷足夠美,足夠仙。
姚荷此刻還沉浸在自己的角色中,這場戲是整部劇的縞潮,女主知道自己隻是碧素的替身之後,傷心欲絕借機死遁了,而男主以為女主死了,痛不欲生,也看清了自己的內心,意識到了他不再是把女主當做碧素的替身,而是真正的愛上了女主,要去冥海之地尋找契魂燈複活女主。
從頭到尾,隻有碧素變成了一個笑話,她不甘心曾經那樣深愛自己的男主如今眼裏再沒有她,偏執地想要回到從前,不惜以自己的性命相要挾。
碧素眼底滿是悲涼,她不懂,曾經那麼相愛的兩個人緣何就走到了今天這步田地,她到底做錯了什麼,她淒涼地苦笑:“心中無我!心中無我!”
“好一個心中無我!”
女子眉心中間的花鈿泛起紅光,隱隱有入魔的征兆,碧素架在脖頸上的仙劍周身環繞著一圈瑩潤的藍光,她萬念俱灰抬手就要自湮,手上動作卻瞬間被一股勁道彈開,她手腕受痛,一下子鬆開,仙劍掉落在地上。
仙劍掉落在地上的那一刻,不知為何,姚荷手腕上戴著玉珠手串也突然崩開,玉珠劈裏啪啦的掉了一地,她垂在身側的手指微微顫動著,心中有種不安的預感,覺得恐慌害怕。
姚荷手上戴的這串玉珠不是角色的造型配飾,而是在她父親要進行腫瘤切除手術的前兩天,她跑去佛華寺三步一跪拜,九步一叩首求來的。姚荷不是九漏魚,她也上過大學,雖然上的是電影學院,但也是正經的本科大學,她曾經是堅定的唯物主義者從不迷信這些,可當看到父親術前渾身插滿管子,躺在病床上消瘦憔悴痛苦的樣子,她真的不知道她還能做些什麼了,她整夜整夜地睡不著覺,每天都在祈求希望她父親手術能夠順利。
這個圈子裏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些迷信,包括正式開始拍攝前之前的開機儀式,甚至還有小紅靠捧大紅靠命的說法,明星也有吃素拜佛的。
當時姚荷已經是病急亂投醫了,電影學院的一個同學跟她說佛華寺挺靈的,她可以去拜一拜,祈求神佛保佑她父親手術成功,她就像是抓住了一顆救命稻草一樣,不顧許晉魏的勸阻自己一個人訂了機票,坐飛機連夜飛到了安州,從山腳下三步一跪拜,九步一叩首地爬到了寺廟裏,進到寺廟裏的時候,她膝蓋青紫布滿沙礫磨出來的擦傷紅痕,但幾乎已經麻木了,姚荷感受不到什麼疼痛,隻是緊緊抓著寺廟裏師傅的手說她想為父親祈福。
寺廟裏的師傅看了一眼她的膝蓋什麼都沒說,輕輕搖了搖頭,歎了口氣,而後為她父親卜了一卦,簽麵很好卦象為吉,師傅說她父親這次手術隻要謹遵醫囑,保持好心態,不會有什麼大問題,會順利的。
如果是以前姚荷一定覺得這種占卜行為很迷信,可當真的什麼都做不了,無能為力的時候她才知道什麼叫做病急亂投醫,她不知道師傅說的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準還是不準,但隻要聽到這句手術會順利的就足夠了。
姚荷聽到師傅說手術會順利的時候,哭了,她自己都不知道眼淚是什麼時候流下來的,隻覺得臉頰濕濕的,唇瓣鹹鹹的。從山腳到山頂,三步一跪拜九步一叩首,膝蓋都快要跪爛的時候,她沒哭,但聽到師傅說手術會順利的時候,姚荷哭了,哭的不能自已,她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這卦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