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寶枝眼瞼微顫,蹙眉問:“指揮使大人,那天晚上你滿臉是血,就是因為這道傷口。”
薛邵喉頭一滾,旋即抓住她右手,扳指硌得她腕骨生疼。
她掙了掙,沒什麼用。
薛邵緊盯著她,喜色星星點點遍布眼底,“你認得我了?”
他話音是從未有過的驚喜,似乎在為丁寶枝這塊冥BBZL頑不靈的石頭能夠主動與他相認感到由衷的欣喜若狂。
丁寶枝平靜道:“我當然認得你,你是錦衣衛指揮使大人,如今還是我的丈夫薛邵。”
落地有聲,字字清晰。
薛邵眉心緊蹙,沒從她話語裏聽出半分喜悅。
丁寶枝又試圖掙脫他手上桎梏,卻被抓得更緊,她忍痛道:“我感激大人你請旨放我出宮,可在我出宮之後,就算是潑天的恩情也該有個一筆勾銷的時候不是嗎?我救過你,你也還了我的恩情,我們其實早就兩清了。”
薛邵眉頭鎖得更緊,原本在紅燭下稍顯柔情的眼神也不複存在。
她知道了他請旨放她出宮的事,可為何會是這個半死不活的反應?
“丁寶枝,你覺得我娶你,是在恩將仇報?”
她搖頭,“我不是這個意思。大人,如果你經曆了我這十九間的一切,就會明白我有多想平平穩穩的度過餘生。我才二十不到,可回首盡是波折,倒像過了別人的大半輩子。”
丁寶枝降生丁府,小時候不受待見,長大出落得亭亭玉立忽又被家人看重。於是十四歲進宮,以為自此就要深陷後宮的明爭暗奪,轉頭卻落選成了宮女,如此也好,隻要她勤勤懇懇做事,不愁得不到晉升。
誰料她十九歲之際獲選出宮,與五品女官失之交臂倒也罷了,可憐的是在回家後還要被賣女求榮,許給病秧衝喜。
命運將她捉弄得如此這般總該有個了結了吧,哪成想她夫家在大婚當晚被錦衣衛抄了滿門。
正當她決心自力更生,從頭開始討生活的時候——
薛邵橫插一腳,再度將她的人生牽引到了尚未可知的方向。
這讓她如何才能不感到生氣。
丁寶枝想到此處已然氣憤得噙著淚花,“指揮使大人,我在宮裏見識過妃嬪爭寵,兩個人為了誰的衣袍多一針繡飾能將尚服局掀得天翻地覆,可等她們到了二十歲,一夕之間全都銷聲匿跡,因為色衰愛弛,她們已經過了能夠憑借容貌恃寵而驕的年紀。”
薛邵望著她眼中淚水,沉聲問:“你想說什麼?”
丁寶枝坦言,“我快二十歲了,所以在我得知可以出宮的時候,我隻想用手藝討生活,沒有想過嫁人,更沒有想過要嫁給錦衣衛指揮使薛邵薛大人。”
薛邵冷然問:“那姓章的呢?”
丁寶枝道:“不一樣,而且那也是後話了。”
“是。”薛邵哼笑了聲,冷到丁寶枝骨子裏去,“姓章的不能碰你,讓你當活寡婦,你樂得如此。可我不同,既然色衰愛弛,趁如今姝色猶在,按你在宮中常年耳濡目染聽來看來的,你說你現在講這些是不是太遲也太敗興了?”
“我...”
桌上燭火燒得‘劈啪’一聲,引得思緒緊繃的丁寶枝偏頭去看,一轉頭她發間金釵晃得薛邵眼暈,回過神眼中隻剩她白花花的頸子。
細潤潔白,如同仙侍思凡下界帶入凡間的羊脂BBZL玉淨瓶。
丁寶枝感到手腕一鬆,後腰遂被薛邵的胳膊收緊,失去重心撲進他懷中。
她兩手搭著薛邵的肩,心髒跳得像隻被關在籠中不斷試圖逃跑的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