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扭頭就見薛邵站在門邊,胸口起伏著似乎趕得很急。

他眉頭緊鎖著問她:“那個井裏的人是誰?”

丁寶枝頭腦還有些發蒙,想了想才反應過來他應該是去了一趟平康宮。

她從床上起來,坐到了桌旁,“我也不知道。”

薛邵緩步行至她身前,兩臂撐著桌案,呼出的氣息重重灑在丁寶枝的麵龐。

他沉聲問:“還有誰知道你殺過人?”↑思↑兔↑網↑

丁寶枝讓‘殺過人’三個字紮得臉色一變。

“除了你,沒有別人了。”

薛邵盯著她片刻,問:“那是什麼時候的事?”

丁寶枝道:“十五歲,入宮剛滿一年。”

“那個人。”他頓了頓,“他死之前有沒有對你——”

“沒有。”丁寶枝格外抗拒這個問題,她皺眉看向薛邵,“指揮使大人,過去了將近五年的事,你再度提起難道還能將那枯井裏的人從地府裏拉出來,送進詔獄再宣判一次嗎?”

薛邵不語,望著她的眼神莫名變得凝重壓抑,丁寶枝竟從中讀出幾分能要她命的垂憐。

她雖有些發怵,但還是正色道:“指揮使大人與其憐憫地看著我,不如應允我見章鳴遠一麵。”

第5章

別的不說,丁寶枝最懂得察言觀色,小時候讀長房和嬸娘們的眼色,入宮了讀嬤嬤們的眼色。

隻要是人都逃不脫七情六欲,而這些東西恰巧都會寫在臉上。BBZL

在丁寶枝眼裏,就算他是錦衣衛指揮使大人也不例外。

不過旁人若是知道她的所思所想,大概隻會說她異想天開。因為薛邵其人,就算是相麵的見了恐怕也隻能看出他‘十惡大敗,命中帶煞’,哪能從他陰翳淩厲的眼裏讀出垂憐之意呢。

丁寶枝心說多虧薛邵長了副好皮相,否則百姓指不定要拿他的畫像貼在門上辟邪。

薛邵問她:“丁小姐在想什麼?”

丁寶枝淡淡收回眼神,“我在想章鳴遠。”

薛邵扶刀在她對麵落座,“你不過當了他幾個時辰的妾,哪來的這份鶼鰈情深?”

丁寶枝垂眼道:“指揮使大人比誰都清楚章鳴遠是無辜的,讓他入詔獄不過是為了逼供章尚書,章尚書若是招了,那章鳴遠算不算立功一件?”

薛邵摩挲墨玉扳指的手一頓,抬眼瞧她。

丁寶枝道:“指揮使大人,我知道我替章鳴遠說越多的話對他越不利,但我對他並無感情,我隻是感念他大婚當晚還想著趕我走,不願意無辜女子在他身上耽誤終身,他是個良善之人,我既然嫁給他,哪怕幾個時辰,也不能眼睜睜看他蒙受冤屈。”

何況他下的是詔獄...

據說恐懼是可以聞得出來的,而詔獄裏的氣味,哪怕是胸懷坦蕩的無罪之人,也會被浸泡得日漸憔悴恍惚。章鳴遠的身體可沒給他留下任何憔悴的餘地,隻怕一不留神命都沒了。

薛邵聽完隻道:“丁小姐,給我倒一杯水。”

丁寶枝攬著袖口照做,她將茶杯放在薛邵麵前,靜靜地等他一口口把茶水飲盡。

終於,薛邵將茶杯清脆擱在案上,對她道:“你要見章鳴遠可以,我的確有件事要他為你做。”

丁寶枝不明白他說的那件事是什麼事,邊想邊被帶出屋去,薛邵領她出了院落,來在北鎮撫司用於辦公的某間書房。

房中陳設簡單,擺放著一張桌案,三大個花梨木的書架。

丁寶枝看向桌案,也不知道上頭擺放的毛筆曾決定過多少人生死,隻覺得這裏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