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歡你乘著金烏,利落挽韁時,那桀驁恣意的模樣,也喜歡你偶爾的孩子氣。”

“但是那時的我性情卑怯,我不敢將這些話同你說出來,怕你……”

話還未說完整,霍平梟已然傾身堵住了她的唇,他隱忍地闔上雙眼,吻她的態勢看似凶狠,將她的柔唇掀卷半含,實則珍重又克製。

前世的他,雖然在虛空那兒知道了阮安對他戀慕許久的過往。

可從她口中親自聽聞後,心中又是另一種震撼。

他親了她許久,將她眼角的淚水都吃進腹中,方才將她鬆開,嗓音沙啞又鄭重地說:“阿姁,你前世去了後,我也沒活多久。”

前世?

阮安心跳一頓,一瞬間,竟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霍平梟竟然說了,前世。

那他豈不是……

阮安一時沒搞清狀況。

霍平梟已將薄唇貼近她耳側,嗓音低沉又說:“我前世沒活多久,沒跟別的女人成過婚,隻當了一年多的皇帝,後宮中,也沒有任何妃嬪。”

阮安難以置信,眉眼微微一動。

“但最可惜的,就是錯過了你。”

第105章 正文完結(下)

霍平梟在靖國境內遍尋醫者的檄文昭告天下後, 已過去了數十日。

縱然帝王許下重諾,要許能將皇後眼疾治好的醫者黃金萬兩,並給他賜邑封爵, 但還是沒有醫者敢接下這道檄文。

畢竟阮安這眼疾, 連皇宮裏的太醫都治不好,民間的那些世醫鈴醫又如何能治?

如此豐厚的賞賜擺在麵前,民間的這些醫者們也並非沒動過心,他們都打聽過, 知道阮安這眼疾, 隻有換眼才能得到治愈。

近來晨起, 阮安睜開雙眼,目及所見之處也由原來的大片模糊, 變成了大片的黑暗。

她變得跟前世一樣, 徹底看不見了。

阮安深知,她這眼病不僅會變盲, 若是將來生潰,還會毀掉容貌, 威脅到性命。

杜院判對她叮囑,一定要避免雙眼被強熾的日光直射, 且盡量不要流淚, 每日要按時飲下湯藥, 及時做針灸,也要經常在眼睛上敷些能夠散血驅風的外用藥。

看不見的生活於阮安而言,並不算陌生。

且她前世眼瞎後, 還得在掖庭做粗活, 不停地為宮裏的主子漿洗衣物, 還要被管事的婆子責打。

許是因為生活條件簡陋, 她在前世也比這一世要瞎得早。

而如今,她貴為一國之後,待在和鸞宮時,也隨時都有忠心的女官侍侯著。

霍平梟待她也極為體貼入微,捧手心怕碎了,含唇裏怕化了,是以阮安的生活雖有不便的地方,心境倒很平和。

再就是,霍羲雖在東宮,卻能時常來到她身側。

她也彌補了前世的遺憾,在還能看清霍平梟的麵龐時,同他說出了她最想同他說出口的話。

趁著今日閑暇,阮安準備將在邏地那幾年記載的醫方實錄同從前的《劍南鈴醫錄》按照別類,整理到一處。

可因著看不見,她無法提筆蘸墨,寫出工整的字跡來。

回到西京後,阮安一直忙於適應宮裏的新生活,和皇後的身份,那幾卷醫稿倒是一直放在霍平梟的禦案上,沒拿到和鸞宮裏。

殿央的博山爐中焚著鬆沉曠遠的檀香。

阮安靜默地坐在紫檀書案前,又在對個兒備好了兩張小案,從太醫院召了兩名資質較深的宮女過來,讓她們幫她一並整理鈴醫錄。

澤蘭恰時從大同殿歸來,恭聲道:“娘娘,奴婢將醫稿從陛下那兒拿過來了。”

阮安頷了頷首,命道:“把這幾卷冊子,給那兩個醫女分發下去吧,先讓她們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