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意識看向海姝的腿,海姝還坐在輪椅上,不過氣色已經比暈倒前好了很多。
“腿怎麼樣?”謝驚嶼問。
海姝抬起腿,“其實可以拄拐走了,賀隊和喬隊不讓,溫老師也念念叨叨的。”
“該。”謝驚嶼起來,“醫生怎麼給你說的?”
海姝忙說:“你不再睡會兒?”
謝驚嶼說:“那就要問某人為什麼自己睡夠了,就跑來影響我。”
海姝說:“你睡你的啊。”
謝驚嶼說:“你看你的是吧?”
海姝笑道:“我來做審訊,順便看看你。你睡覺還留一隻眼睛嗎?我看你你就醒?”
雖然沒睡多久,但也足夠了,謝驚嶼洗了把臉,“審誰?我跟你一起。”
警方一共逮捕了49人,其中有居住在兩個寨子,協助桑切斯犯罪的村民,有合法入境的M國人,有桑切斯的心腹,對這些人的審訊正在逐步推進,他們基本都交待了自己的動機——大部分是因為當年販.毒的事,對警方長期抱有仇恨,這次一被桑切斯煽動,就集體爆發。他們並不認為自己是在為桑切斯做事,而是為死去的、坐牢的親人報仇。
這些證詞讓人背脊生寒,然而調查必須繼續下去,還有更多的黑暗人性將暴露在烈日之下。
桑切斯起初不接受審訊,要求直接和海姝或者謝驚嶼對話。現在海姝就坐在他麵前,他像一頭野獸般端詳著海姝,眼中凶光畢露,“我當年怎麼就忽視了你這個小家夥?”
謝驚嶼敲了敲桌子,“當年,是在碗渡街的當年?”
桑切斯視線轉向,與謝驚嶼交鋒,笑了,“你沒有看見我,但我看到了你,我應該像殺掉謝小龍一樣殺掉你。”
海姝擔憂地看了謝驚嶼一眼,但出乎桑切斯意料的是,謝驚嶼完全沒有被他刺激到,往後一仰,雙手抱臂靠在椅背上。
“你是不是也很後悔救了黃雨嘉?”謝驚嶼揶揄道:“否則今天也不會因為她而變得這麼狼狽。”
這個名字顯然勾起了桑切斯的不快,他短暫地沉默,“都是狼心狗肺的東西。”
“這話李雲應該也很想對你說。”海姝道:“畢竟高明雀的浪費狗肺是從你這裏有樣學樣。”
桑切斯說:“海警官,我聽你這話的意思,是給李雲打抱不平?怎麼,你忘了他是‘空相’這件事?”
海姝說:“當然沒忘,但高明雀對付你,好歹有個原因,他的父親黃戰勇是間接被你害死,那你對付李雲呢?你有今天,是虧了他吧?”
桑切斯的神情裏多了意思厭惡,少頃,終於說:“我從來不想成為他。我本來可以做另一個謝小龍。”
謝驚嶼眼神很輕地變了變。
桑切斯本名伊雨,和李雲一樣,出生在M國戰火頻繁的客根邦,但和李雲早早混入武裝團夥不同,桑切斯還未成年,就成了M國警察隊伍中的一員。客根邦過於混亂,警察沒有正規的章程,桑切斯那時還抱有讓和平回到客根邦的願望,因此接到臥底的任務,進入一個販.毒組織。
在這個組織裏,他遇到了同為臥底的謝小龍。
聽到這裏,謝驚嶼不由得繃緊了肩背。小時候他不知道謝小龍執行了哪些任務,長大後成為特勤的一份子,曾文才讓他接觸到謝小龍的任務。潛伏進東南亞的販.毒組織,那隻是謝小龍的早期任務之一,和後麵謝小龍接手的任務相比,那個任務很不起眼,因為有國際合作的因素在,特勤派出的力量並不多。謝小龍完成任務,而販.毒組織被一網打盡,後來再未掀起任何風浪。
曾文在調查謝小龍案時,核實過該組織的所有人,他們不是已經死了,就仍在服刑,並且沒有入境記錄,特勤的調查重心很快從這個組織轉移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