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喧嘩。
“我是謝培風。”他簡潔地介紹道,“今日,將由我親自向各位展示北海科技的新作品,以全息遊戲為載體的——”
在他說出那名字之前,已經有記者小聲讀出了他身後光屏上的投影。
“……《懸天》?”
謝培風猛然回頭,光屏之上,蝴蝶翅膀組成了兩個字。
——不是《堿城》。
——而是《懸天》。
謝圖南終於結束了自己的早點時間,直播的畫麵正一片混亂。這得益於他提前讓危星潛入,那枚插進靈魚主機中的密匙,靈魚會認得,所以她絕不會反抗。
於是,在這個晴好明媚的上午——
謝圖南的《懸天》終於公測了。
他叫了一聲旁邊的六月,大魚魚睜著嵌金輪的黑瞳,親昵地挨著他的手。
“走吧,六月。”
謝圖南笑了。
“陪我去見一個人。”
*
這不是謝圖南第一次來到北海科技,卻也不會是最後一次。
全部安保在他麵前解除,靈魚大開綠燈迎接他,依舊像個小姑娘一樣愛分心,另一部分意識還在追逐大樓裏四處逃竄的危星。
謝圖南抬頭,他看著大廳正中懸浮著的投影,那是北海科技的標誌——
巨魚如沉在海淵下,期待一場蝴蝶之夢。
他抬起手,指尖撥動,那枚標誌便在夢域之主的力量下倒轉,變成大魚遠飛,翼下冰海翻湧。
乘坐電梯,謝圖南來到了頂樓。
頂層辦公室的門是關閉的,謝圖南當然可以憑力量直接開門,可他沒有那麼做,也不想那麼做。他輕輕叩門,隻是等了一會兒,那扇門就毫無阻攔之意地向他打開了。
有人坐在落地窗前,靜靜望著變化中的堿城。
窗外的光影將老板椅的影子拉長,浮動著的繽紛的光屏密布桌麵,信件符號在頻繁閃動,那個人卻沒有處理的意思。
或者說,已經沒有處理的必要了。
“謝培風。”
謝圖南叫了一聲,那張椅子於是緩緩轉過來,身穿風衣的青年垂著睫毛。
“……南南。”
他同樣低低地喚了一聲。
“永遠活在夢裏,不好嗎?”
他在問謝圖南,也像是在催眠自己。那次失敗的傷痕貫穿到如今,甚至讓他愈發懷疑當初試圖喚醒謝圖南的決定。
也許南南對外麵的世界並不感興趣,隻是在敷衍他。
也許南南在某一刻,後悔與他的相遇。
這樣負麵的想法在過往經年中越積越多,沉屙難返,謝培風能感到自己的身體在一日日沉重下去,忽然有一日,當他在鏡子裏再次注視自己的眼睛時,發現那枚金輪已經破碎了。
……已經不會再積極的思考了。
隻有前進,前進,再前進,仿佛隻有在前進中,他才終於能獲得一點贖罪的釋然。
“對不起……對不起……”
他的肩膀忽然微微顫唞起來。
“你是來跟我吵架的對不對?你罵我吧,我絕不會還口……”
“如果你希望,我會離開這個夢境,如果你還願意見到我,那我就一直留在這裏……”
“隻有一件事,南南,隻有一件事……”
“繼續做夢吧,永遠不要醒。”他的語氣近乎祈求,“【魘】要來了,隻有這個辦法,隻有這個辦法可以……”
發頂忽然傳來溫柔的觸♪感,有人正在摩挲他腦後的發,一下又一下安撫著。不知何時,夢域的主人已經來到他身邊,輕柔地將他擁抱。
“是你先跟我吵架的啊,謝培風。”謝圖南輕聲說道,“然後一個人跑出來,想做保護我的事。”